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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有人在到達後又駕車離開。
但前往修道院的路只此一條,車隊上山途中沒有遇見任何下山的車。
也就是說,在方哲和寒歌來到外環線與長梁公路交匯路口前,這輛車就已經回城了。既然這樣,為什麼離開的人沒有和任何人聯絡?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輛車停放的位置可能被夜裡騰起的霧氣佔據。
方哲走向霧牆,但他看不清霧後的情形。燈光被黑暗吞噬,山風呼號,似乎還掩藏著另一種聲音。輕微,有力,具有節奏感。
彷彿那兒有什麼東西在窺視他。
C城人害怕長樂山的霧氣,不是因為霧氣本身對人有傷害,也不是說踏進霧氣就立刻出事。但霧氣中總有東西,說不清,道不明。曾有人目睹自己的朋友走進霧氣後被恐怖的黑影捲走,從此精神失常。
幸運的是,只要你待在霧區外,就不會有事。霧氣的邊緣就是安全界線。
如果再向前,是不是就可以看清那藏在暗處的生物?方哲向前一步,那聲音就更清晰了。
突然,一個念頭浮出方哲的意識:如果他錯了呢?
如果他錯了,那東西就會衝出濃霧!
危險的預警強烈刺激著方哲的神經。他撤步拔槍,寒歌已經箭步搶上,拽得他向後疾退兩步。
一陣風擦身拂過,白色的霧劇烈震動了一下,驟然平靜。驚悚的感覺消失了。突然的變動驚得後面的人紛紛拔槍。幾名戰術小組的隊員趕了上來,警惕四周。
“看清是什麼了嗎?”方哲問。
寒歌搖頭。她察覺危險,但什麼也沒看見。濃烈的霧氣之後是這片平地的邊緣,空蕩蕩的只有蒿草隨風起伏。
難道剛才只是她的錯覺?
寒歌回到方哲身邊,仔仔細細地看了他一遍。
“我沒事。”方哲說。
寒歌勉強一笑。她知道他沒事,但心裡忐忑不安,總覺得剛才那一刻怪得驚悚。她不禁想,如果沒有聽到老運算元那句話,今夜她還會堅持和方哲一起進山嗎?
很難說。
“車不在霧裡。”寒歌又說。
“看來有人離開這兒了。”方哲點點頭,取出手機,發現已經沒有訊號了。停電導致最近的訊號發射塔中斷工作。
“你怎麼看?”張力望著修道院高高的院牆,問道。
“現在還不能下結論。”方哲回答,“一輛車最多能坐五個人,至少還有七個人留在這兒。先進去看看再說。”
“媽的,這都什麼事兒?”張力爆了句粗口,“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到這鬼地方來冒險。都特麼的是閒出水來了。”
方哲拍拍他的肩,什麼都沒說。
推開修道院沉重的大門,黑暗撲面而來。手電筒的光芒陡然暗了一下,立刻又恢復正常。風掃著落葉劃過地面,發出簌簌的聲響。
凌晨的夜色裡,寒意更濃。
這是修道院的前院,教堂、祈禱室、聖器室組成修道院主體建築,呈“L”狀,靠著東牆的一排平房現在被挪為管理員辦公室。
方哲留下幾人在此警戒,帶著剩下的人走向兩棟建築間的通道。
逼仄的空間裡,牆壁的陰影從兩側傾壓而下。北風擠入,把白晝殘留於此的文明氣息席捲一空。
前方的出口外就是神學院了。
修道院和神學院原本一體,從1932年建成至1938年關閉,僅僅使用了六年時間。
十年前,作為市級文物單位,經過小規模修葺的無名修道院再度開放,但也只限於從上午十點到下午三點間短短的五個小時。
神學院淹沒在有如墨汁般的冬夜中,但寒歌在記憶中找到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