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你沒選動物學,這真是小白鼠們的一大幸事。”周凜說著,動了動。
“你先別動。”曾遐見他要站起來,連忙說。
周凜只好百無聊賴地看著曾遐劃火柴、生火。
眼前一下子亮了起來。
腳踝還隱隱作痛,周凜忍著,轉了轉頭。月光正好,山林沉靜得令人動容,彷彿回到二十多年前,他最懷念的團聚時光。他看著,不由自主地將手伸向自己的揹包。
曾遐舉起刀,轉身卻見周凜捧著相機在取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你是被蛇咬,不是被蚊子咬!”曾遐恨不得撕爛那張淡定的臉。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任由他自生自滅。
“那又怎樣?你仔細看看那條蛇。”周凜一哂,放下相機,“也不知道是誰叫囂著要惡補蛇類知識的,現在正好檢驗一下學習成果。”
當初在實驗室裡說的話竟然被他聽到了。曾遐一驚,撇撇嘴,蹲下去觀察起那條蛇來。發現只是條普通的烏蛇,她鬆了口氣,笑得異常欣慰。
“雖然不是毒蛇,但是,該處理的還是要處理。”
火苗一簇簇跳著,映紅曾遐的手。周凜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你,你想幹嘛?”
當然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曾遐把水果刀放在火上一烤,找到周凜的傷口,一刀下去。
快、狠、準。
周凜剛想說話,又是一刀。
劃完十字,曾遐象徵性地擠了擠傷口,隨後利索地把傷口包好。
“你還真是什麼都準備了。”周凜咬著牙說。
“習慣了,這樣比較安心。”
不知是累了,還是被曾遐打敗了,周凜沒有再說話,而是抱著相機閉目養神。
曾遐則癱坐在地上,等待體力恢復。
火光深一寸淺一寸地刻在周凜沉靜的臉上。因為疼痛,他眉頭微蹙,但並未出聲。曾遐望過去,有種開學時初見他的錯覺。
天地靜默,不言不語。
這樣多好。
不刻薄會死啊。
曾遐不由得發笑。風起,吹得樹梢簌簌作響,她拉緊衣服,想抵禦寒意,卻發現仲秋的山風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涼,還帶著夏末的餘溫。
沒來由地,心裡也是一陣溫熱。
突然,周凜的頭動了動,眼睛隨即睜開。
曾遐的目光來不及收回,臉一紅,順勢往旁邊移。為了驅散尷尬,她作勢扇了扇風,鬼使神差地說:“那個,相機能借我玩玩嗎?”
周凜想也沒想,便把相機扔給她。
平時寶貝得跟孫子似的,現在怎麼這麼大方?她接住這部L打頭的相機思考著,看來他帶著它也不過就是為了裝13。
“它不只是一部相機,對於我來說,它更像是我的另一個大腦。”周凜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耐心解釋起來,“記憶會錯失,時間會騙人,它們都有可能成為人類自欺欺人的工具,但照片不會,因為它一貫忠於當下。”
也許是這些話讓曾遐想到下午師兄師姐鬥嘴時那一幕,曾遐下意識地點點頭。
白日裡幻化出的奇妙聲響彷彿仍在耳邊,整片樹林都因此活了過來。那一秒,她也曾有舉起相機的衝動,只因捨不得那樣美好的時刻。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當然,我也不是什麼都拍的。”
言下之意是不好看的還入不了你的眼?被他這麼一說,曾遐好奇地瀏覽起他之前拍的照片。
本以為能看到幾個美女,誰知出現的卻是一大堆植物照,其中竟然還有熒游標記的細胞圖。
好不容易翻到一張人像照片。螢幕中的周凜與一個和藹的中年婦女坐在一家餐館裡,臉上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