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最近上面在搞日中親善和平運動,昨天特別關照過,凡是罪行不嚴重的思想犯,不要斷胳膊斷腿的出去,麵皮上不好看。”
“那就用鞭子?”行刑手從牆上眾多的皮鞭中選了一條。
“嗯,注意別打臉,”齙牙點點頭,又湊到孟松胤的跟前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麼樣,大家都是中國人,夠照應的吧?”
話音剛落,皮鞭已經呼嘯而來。孟松胤咬緊牙關,閉上眼睛,吸足一口氣後繃緊全身的肌肉,只覺得耳邊鞭聲噼啪亂響,上半身頓時火辣辣的像被澆了一桶沸水,而下半身由於棉褲較厚,痛感不太強烈。
孟松胤強忍疼痛沒有叫出聲,但下嘴唇已經被自己的牙齒咬出血來。他張嘴換了一口氣,準備繼續忍受那狂風暴雨般的鞭打,但是,奇怪的是,行刑手突然停了下來。
睜眼一看,原來是走來了一名日本軍官,看樣子官銜不是太高,屋子裡的人見了他雖然恭敬,但也沒有過多理會。
“他的,什麼的幹活?”軍官隨口問道。
“思想犯,街上寫標語的幹活。”齙牙回答道。“共產黨新四軍的幹活。”
“笨蛋!”軍官圍著孟松胤轉了一圈,回頭對著齙牙大聲呵斥,“寫標語的,思想激進的幹活,共產黨新四軍大大的狡猾,不會這麼幹!”
所有的人都不敢表示異議,雖說這傢伙有點自作聰明,喜歡顯示自己比別人英明,但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試想,真正的共產黨新四軍怎麼可能做這麼幼稚的事情、作如此無謂的犧牲?寫標語之類的事情,確實多見於進步學生和熱血青年。
齙牙有點想反駁,但伸了伸頭頸沒敢說出來。
“你的,思想大大的有問題,”軍官指著孟松胤說道,“日中親善,皇軍優待的幹活。”
“看,皇軍給你一個反省的機會,好好珍惜吧。”齙牙連忙順水推舟。
“感化的幹活,打人的不要,”軍官一本正經地對齙牙訓斥道,“腦袋的多用,中國人說話,要西瓜的幹活,不要芝麻的幹活。”
軍官說完轉身走出門去,大皮靴踩得地板“嗵嗵”響。
“他媽的,這赤佬就喜歡指手劃腳,不動刑吧,說我們做事不肯花力氣,”齙牙低聲埋怨道,“賣力點吧,又說我們笨,真他媽難伺候。”
“是啊,我們累個半死,他倒做好人。”行刑手把鞭子往地上一扔。
“他媽的,就愛充大尾巴鷹,好像天下就他們日本人聰明。”齙牙的聲音輕得近乎嘟囔。
“算了,我看不如樂得省力,把這小子往號子裡一塞,隨他媽的便吧。”行刑手建議道。
“嗯,先關進去再說。”齙牙點頭表示同意,瞟一眼筋疲力盡的孟松胤,擠眉弄眼地哼哼道,“小子,算你走運,優待優待的幹活。”
憲兵隊的“本部留置場”位於辦公樓西側的操場邊,周圍綠樹掩映,不明底細的人乍看之下,還會覺得頗有些景色宜人的意思。
所謂的“留置場”,也就是中國人通常所說的拘留所,由一間寬廣的禮堂改建而成,從中隔成數小間,看上去所有的設定都很簡陋,看不出拘禁場所特有的封閉感、嚴密感,好些窗戶口只是很隨便地釘上幾根木條,力大之人恐怕一腳便可踹開,給人的印象,這裡應該只是一個臨時拘禁之地。但是,禮堂的周圍卻警戒森嚴,四角都有持槍士兵站崗把守,大門口還蹲伏著兩條兇猛的狼狗,看到身上不穿軍裝的人便站起來狂吠。
孟松胤剛從老虎凳上下來,雙腿又僵又硬,每走一步都疼得鑽心,被那兩條狼狗一叫,更覺得小腿發軟,幾乎有些站立不穩。狗叫帶著一種猛獸特有的胸腔音,鮮紅的舌頭和白森森的利齒,讓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慄。
進得敞開的大門,這才發現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