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有十分的難處,當然也別勉強。只是老人家的心願,我想他清楚。該怎麼做,他也非常清楚。”屹湘和顏悅色的說。
李晉看了眼艾家的房門,似乎是決心要跟屹湘說說的,見屹湘也沒立即走開,就說:“郗小姐,按道理絕不該我多嘴。董先生是禁止我們多說一句話的……今日是您在這兒,這些他不便說的話,我說給您。”
屹湘看著李晉。
“董先生待艾老,是十二萬分的孝敬,行事是不願意違逆艾老、總是以艾老的心願為先的,所以往日有多少事情,也都是董先生擔待著的。但我們到底是一個上市公司。董先生有做的了主的,也有做不了主的。一個專案投入這麼大,遲遲不見進展,實在很難交代過去,況且這事還牽涉甚廣。”他說到這裡停住了。
屹湘也就明白這裡頭必然有不能跟外人說的。照李晉平時的言簡意賅,跟她說的多了,若被董亞寧知道,他那個脾氣,還不知怎麼發作李晉呢——但她轉念一想,也未必不是董亞寧自己不便說,今日倒讓底下人行動起來了呢……她滿腦子都在轉念頭,只是沉吟,並不發話。
李晉見她默然,心想反正自己該說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但願她是個明白人。他也不再多做停留,就說公司還有事情要回去,就跟屹湘道了別。
屹湘等李晉走下樓去,自己站在外面仍發了會兒呆,才回了屋裡。見師母坐在沙發上,聽到她腳步聲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拿著茶壺給她倒茶,說:“你又出去說上些話做什麼……讓阿寧看著辦就好了。”
艾師母輕聲細語的。
屹湘接了茶,小聲的抱怨師母道:“您怎麼不早說呢。”
艾師母搖搖頭,說:“不是我不早說。是早說了也沒有用。老頭子認定了的事,九牛拉不轉;阿寧我是相信他樂意為我們著想的。若不是因為我們,他何苦來的操這些心?我們又不是沒見過他那永昌建設在別的地兒風捲殘雲的效率!這都是老頭子只管認了死理兒,就擰著,不鬆口要搬,真叫他難辦——我且說給老頭子聽,從沒聽說拆遷這回事,真就因為誰改了道的……拖了這麼久,也算是阿寧盡了孝心。這事兒他若不犯難,定然是什麼都替我們想到的。眼下他必然有為難之處。從我的想法,頭一個,我們還有幾天活頭?在哪兒不是住著等死?第二個,不讓阿寧來做這個買賣,也是不通情理的。就算他不做,必然有人要搶著做呢。”
“師母,我來想想辦法。”屹湘深知師母說到這裡,也就是通融明白的很了。她一時之間就算理不出個頭緒來,想著前前後後李晉那話,和偶爾聽來的風風雨雨的動靜兒,也就夠了。
“你能有什麼辦法?快閃到一邊兒去。老頭子若是肯讓你們插手,才不會就這麼著呢。”艾師母笑了,“就算是有辦法,也不要蹚這一水兒的好——就是阿寧,我也不怪他、也不願意他跟人纏鬥——我就勸著老頭子,早早兒的搬了就是了。補償款給的不錯,鄰居們絕大多數不過是要個合理的價格。我們一直拖著,倒讓人覺得不定我們打什麼主意呢。橫豎有阿寧在這裡,說閒話的也不少……”
屹湘抿了唇。
師母從來溫婉爽利,沒聽她跟誰說過重話,也沒聽她背後說過誰的壞話。眼下這些話,也就算很重的了。
“再說,我跟老頭子說的,阿寧不是不孝順的孩子,他但凡是能夠,一定不會惹老頭子生氣的……我也怕他為了當初的一個許諾,再跟人惹些閒氣。因我們,不值當的。”
“師母您這話說的,什麼不值當的。”屹湘說著,思忖,恐怕這事情裡面大有玄機……只是她怎麼也得弄明白了才好說話。於是她只寬慰師母一番,又說:“老早就攛掇您和師父去個寬敞的地方住,師父就是不樂意——等我打聽著,有合適的地方,又清淨又敞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