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顏辭閉眼睛,用心將願望傳達給虛無縹緲的樹神。
她屈坐在樹根,頭頂飄揚的紅綢布,拿出筆記本再添一筆,正正好好一百天。
現在已經連藉口都懶得找了,因為她除了就這麼等下去,沒有別的能做的。
畫完這一筆,她將筆記本翻至最後一頁,抽出那份至今未動的信封,在樹神的庇佑下緩緩開啟了它。
信紙潔白無瑕,黑色的字跡力道彷彿能穿透紙頁。
她將信紙鋪平,逐字讀下去:
顏辭,見信如我,始料如斯。
我很慶幸,我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是我知道,它會一直伴隨我到生命結束。
我未曾料到你會闖入我枯燥乏味的生活。
謝謝你,也對不起。
我能給你的實在太少。
我想,待我成為一捧白灰、一張照片,便能完全屬於你。
這好像也成了一件不那麼悲傷的事。
顏辭,我是幸福的。
你要相信我會化成風、化成水、化成另一個人的樣子,依然不遺餘力得愛你。
勿念。
信紙的下方,還有一處被他蹭掉的筆跡,筆尖的力道透至後方,幾乎要將信紙戳破。
顏辭都不用對著光看,就能清晰得看見他寫的什麼,又被他擦掉。
“我愛你。”
這一句簡單的話,沈平蕭沉悶內斂的個性,這輩子都說不出口,只能在這信紙描繪出來,一筆一筆得加深。
顏辭更想去相信這是一封情書,沈平蕭寫給她的,獨有的情書。
可是她騙不過眼淚,騙不過痛到麻痺的心和大腦。
“混蛋,我要你親口對我說……”
“我要你站在我面前對我說!”
天邊燃起一團火燒雲,飛鳥一頭扎進,終是衝破了陷阱躍雲霄。
地平線的另一端,灰原特別軍事區,多國聯合的秘密清繳行動歷經數月之久,仍然還在進行中。
沈平蕭帶領著二分隊的四個人疾馳在殘垣斷壁中。
“野蜂,我發現塔巴的車了,正在往民房區逃竄。”
電流刺啦一聲,葉楓傳來一句。
“盯牢了,我馬來。”
前方車的人突突突得向後開槍,加固的車鐵殼噼裡啪啦,子彈潛入實心輪胎,吃幹抹淨。
高速行駛著的這輛行至一處凸起,,一個沒注意,差點翻車,左搖右晃好幾下才扶穩。
沈平蕭緊跟其後,猛得打方向盤,車輪爬在一旁被炸開的市政排水管駛過,穩紮穩打得追過去。
前方路況還算好,遮擋物少了許多。
沈平蕭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開啟窗戶,舉槍就對著前車的輪胎打。
“嘣”一下。
幾乎要平地跳起,車翻了,落在地激起滾滾黃塵。
他們立刻下車舉槍逼近。
沈平蕭是他們中間唯一個能用英語交流的。
“r!”
黃塵中有子彈飛出來,逼得他們立刻找掩體。
沈平蕭聽著聲音判斷子彈來向,感覺他們在迅速轉移。
果然黃塵消散一點,有能見度的時候再去看,人早已不知所蹤。
“千哥,人跑了。”
“在附近的民房裡,一個個搜。”
戰區民房早就已經被清空,四個人全方位防控得在這一片區域搜尋,剛準備進下一間房,沈平蕭忽然伸手止住所有人的步伐。
前方門口被踩過的血跡還黏著黃土,屏息仔細聽裡面傳出來的動靜,還能聽到粗重不一的喘息聲。
人就躲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