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郝長壽將那符篆取了出來,捏著掌心。
賞月喝酒不多時,郝肖氏就不勝酒力,臉泛桃花,香汗淋漓,美態盡顯,郝長壽喝得暈暈乎乎,想要靠上去,卻一下醉了過去。
郝長壽只覺天暈地眩,眼前一片漆黑,突然,一道淡黃色光芒亮起,他才陡然清醒過來,從黑暗中掙脫,發現自己趴在桌上。
他先是自嘲一笑,心中暗道:“年紀大了,這麼快就醉了!呃,夫人呢?”
見桌旁,床上,屏風後都無夫人郝肖氏影蹤,郝長壽驚慌起來,“那位道長說的就是此劫?”念頭未落,他猛然看到窗外有皎潔月光灑下,光輝匯聚,其內若有若無現出一道身影。
“夫人?”郝長壽疑惑、欣喜地跑了出去,等走到院子裡時,卻一下呆住了,驚駭,恐懼,難以置信。
無數清冷光輝匯聚而成的光團裡,有一頭人首狼身的怪物,身有一丈長,兩人高,白色毛髮根根豎起,而臉則是郝長壽熟悉的,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夫人郝肖氏,美麗的面容扭曲、猙獰,像在忍受著巨大痛苦。
她轉臉看到郝長壽,眼睛裡流露出複雜神色,郝長壽不知怎麼就讀懂了,極端的痛苦、悲涼、哀怨、絕望、祈求,打動人心。
可驚訝太過之下,郝長壽是後退幾步,喃喃道:“怪,怪物……”
郝肖氏似乎再難控制自己,對月狼嘯,連腦袋都變成了碩大狼頭,雙眼赤紅,邁步向郝長壽而來,雖然她極力控制,可還是艱難前行。
連連退後,郝長壽心驚膽戰之餘,沒注意臺階,跌倒在地,面對撲來的狼妖,難以動彈,只餘無窮無盡的絕望、恐懼。
但就在這時,一道淡黃色光芒從他手中飛出,罩在郝肖氏所化狼妖身上,光芒閃爍間,其就變回了人身,蜷縮在地,痛苦異常卻無法動哪怕一根手指。
之前所有宛如一場噩夢,郝長壽不敢置信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可最終還是相信了親眼所見的一切。
“你這妖怪,居,居然想害我,看,看我不殺了你!”郝長壽舉著那淡黃色符篆,殺氣盈然,咬牙切齒地就要貼過去。
不過他走了一半,看到郝肖氏愛戀、哀婉、淒涼、絕望的眼神,立刻心頭一軟,殺機消退,想起二十年來的夫妻恩愛纏綿,腳步如同栓了千鈞石塊,難以邁動。
可轉念之間,郝長壽想到剛才所見狼妖,心頭一陣翻滾噁心,殺機再起,又前行幾步。
郝肖氏眼神如泣如訴,讓郝長壽回憶起了一幕幕往事:初為結髮,舉案齊眉,情深款款……“她要想殺我,這二十年來,早就能動手了,何苦等到今日。平日裡一舉一動,都感覺得到發自內心,沒有半點虛假。”他再次停住,殺機消退。
郝長壽臉色變化不定,時而猙獰兇殘,時而溫柔微笑,時而殺機濃重,時而寬和諒解,終於長嘆一聲,將那淡黃色符篆丟掉。
一縷縷猩紅殺機從他身上流入符篆裡,正是愛恨纏綿、反反覆覆之殺機。
隨著殺機完全離開,郝長壽腿一軟,坐倒在地,只覺如同亂麻的愛恨情仇被一劍斬斷般輕鬆。
郝肖氏站了起來,臉色露出欣喜、溫柔、愛憐的笑容,將郝長壽扶進了房中,不時低聲傾述多年隱瞞的壓抑痛苦。
…………
翌日,郝長壽夫婦帶著護衛、奴僕,滿城尋找石軒,想要當面拜謝一番這位活神仙,若非有那符篆,郝肖氏這次意料之外的失控,將會釀成一出悲劇。
ps:大綱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人之殺機,我是想寫成聊齋似的幾個小故事,不過放到現在的身份境界下,顯得有點突兀,若是在全書開頭,風格倒是貼切,所以調整了下,砍掉幾個小故事,下一章就結束這個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