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態了,她未免太過激動了。
陸然程的臉色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他探究的黑眸直看得她的心評評直跳,讓她不由揪緊細白的手指。
「他們要求的,可能是有事情吧。」他十分好心地跟她解釋。
江子望這才點點頭。她回過身,只見相攜而立的父母正面容恬淡地望著他們二人,在他們眼裡,似乎十分欣慰他們的女兒和女婿如此親密無間的模樣。
「好。」江子望點點頭,然後慢慢靠近二老,將他們二人帶至偏廳。
陸然程立在他們身後,目送他們轉過拐口,這時耳畔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在今天宴席上一直少言的陸父正緩緩地步上長長的高階,他的聲音很低沉又很冷淡,「然程,跟我來書房一趟。」
陸然程微微蹙眉,這時走到他身旁的陸母推搡了他一下,明媚的妝容早就退去了剛剛在席上的和顏悅色,狹長的鳳目瞪了他一眼,「跟你爸上去。」
陸然程皸著眉,按捺住情緒,隨陸父拾級而上。
此刻的偏廳裡,江子望很努力地保持著著鎮定的狀態,她自然地將手交握在腰腹處,一襲華貴、合身的小禮服加上精心設計的妝容,讓她擁有了堅硬的保護殼。可在與江父、江母對視幾秒後,卻又逐漸鬆懈了。
江子望忽然發現記憶中一直高挑、挺拔,面容嚴肅的父親已經兩鬢染上華白,素來嚴峻的眸子此刻盛滿她不懂的神情,只有眼尾褶皺的細紋才洩露出他難以掩飾的激動。而她的母親也早就退去盛年時的囂張氣焰,溫和的臉上此刻是慈愛的。
她愛憐地望著江子望,良久才吐出一句話,「小望,你長大了……」只說了那麼一句,江母的眼睛就變紅了,薄薄的眼皮上泛起一圈的紅,指甲陷進掌心的肉裡,尖銳的疼痛才能支撐著她不要倒下,面對這個五年未見面的女兒,她的心裡不是悔恨就是痛。
江子望怔了下,像是沒想到多年未見後,開口竟是這麼一句,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種情緒,唯有毫不失態地淡淡一笑。
江母的嘴唇顫抖著,她情不禁掐住江父的手掌,又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然程挺好的,你們要好好的。」這些年來最大的衝擊莫過於某天午後,陸然程帶給他們的訊息。這個一直默默給他們寄錢,卻從不和他們見面的女兒到底是心軟的,她本以為她永遠都得不到女兒的寬恕。
江子望還是笑,這次還點了點頭。
在這一刻江母知道,這個孩子依然並未釋懷,但已經作了最大的讓步。她捂住嘴巴才不讓自己哭出聲,因為她知道眼淚只會讓雙方更加難堪而已。
一直站在江母身後的江父握住她消瘦的肩膀,他看著江子望,聲音還是壯年時的低沉、有力,可也帶了歲月所給予的,不可忽視的蒼老。他道:「以後過年的時候,偶爾回一回臺中吧」,又頓了一下,接著說:「就我和你媽過年,太冷清了。」
江子望琥珀般透明的眸子動了動,而後籠上了一層薄薄的迷霧。她似是沒有聽懂江父的話,又似是聽懂了,但身體比大腦又提前作出了反應,她點了點頭,終於說出今晚的第一句話,「好。」雖然只有一個字。
然後江子望就見到對面的兩個人都表現出難掩的激動與喜悅,接著她的內心也湧上了一絲名為喜悅的東西。她曾經聽陸然程說過,年紀越長後,越覺得跟父母作對是多麼無趣,所以即使厭惡父母的逼婚,他還是找人結婚了。在此刻,她也有些感同身受,她早就不是孩子了,父母的前塵舊帳她早就沒了年少時的激烈牴觸,她現在只想抓住還能抓住的東西,其他的話便也懶得說了。
</br>
<style type="text/css">
banners6 { width: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