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那大大的笑臉，倒是鬆了一口氣，好像每一次看到這個笑臉，他就覺得沒什麼事是他們不能一起闖過去的。

“沒辦法，有時，我也煩。聽到那些掌櫃們的聲音都想尖叫，然後恨不得把那些賬本扔他們臉上。”青妤想到後世每一個人都壓力山大，於是網上有各種減壓的那些法子，想想都想在咸豐身上試試了。

“你試過？”

“沒有！真把賬本扔他們臉上，就露了怯。您一直言傳身教，上位者萬不可喜形於色。於是臣妾心裡再恨，也沒露出來。跟自己說，沒事，您還在臣妾的後頭呢，臣妾不怕！”

青妤挽緊了咸豐的手臂，輕笑起來，其實對她來說，管那些掌櫃們就跟她在現代管理公司一樣，沒什麼可擔心的，她跟咸豐說這個，更多的是讓咸豐知道，對她來說，皇后這項工作，一樣十分討厭，她也是強忍著罷了，她不能沒有咸豐。

“你比我善良，我恨了，什麼也不做，然後就由著他，一直到他自己都害怕時，我就能抄了他九族，讓他九族都恨死他。”咸豐笑了，這些年，每年他都挑出一家權貴掃九族，一年一次就夠了，一次就能讓人知道怕字怎麼寫。而今年，他覺得剛剛的禁衛統領是個挺合適的人選。

“那是您有這個權威，您沒看奇瑞剛剛那樣子，一個勁的想把責任給攬過去，生怕人說臣妾成了那一代奸後。”青妤輕笑了起來。

“我不說，誰敢說？”咸豐這會兒不喜歡聽到奇瑞這個名字。

“你在，才沒人敢說。”青妤站住了，放下抱住他手臂的手，用雙手牽住了他的雙手，兩人面對面站著，“當年我就是不想做寡婦，才拼命的進了宮。說實話，若是您不好，我也有法子出宮，然後過天高任鳥飛的日子。這兩個孩子都不是我生的，若不是為了你，我沒這個耐心管他們。所以，你別瀉氣，你真的瀉氣了，我也熬不下去的。”

“青妤！”

“小李說你沒病，皇上，你是我們母子的天，沒有你，你覺得我們能活？僅憑著奇瑞，他能保助我們嗎？最好的結果就是我們出宮，我帶著他們去國外生活。我們十年的努力就真的只能讓他們敗光。”

“我沒瀉氣，只是覺得沒力了。”咸豐苦笑了一下，抬頭看著天空，京城的天空依然滿天星斗，只是，咸豐看到的，卻是一片蒼茫，“這幾天，我知道我們會贏時，沒有狂喜，只覺得悲哀。青妤，你瞭解我此時的心境嗎？”

“我知道，我們這十年，你覺得我們看著做了很多事，其實再想想，又覺得這些事根本不算什麼，這一切，我們來得太容易了！然後你開始想乾隆老祖的自大，想祖父嘉慶的無能，還有你父親的悲哀。三代近百年，留給你的，就是這條破船。我們十年來想的就是，我們能把這破船交下去就好，可是沒想到，我們要贏了，我們的船被我們修補好了，我們真的可以航行天下了。你在意的不是我們的成就，而是，你在想，前一百年，他們在幹什麼？”

青妤笑了，下午她一直陪著咸豐，細想著咸豐情緒變化。她的記憶力一直很好，她慢慢的向前推，最終，她想到他們一家四口去圓明園時，有談到乾隆。談到乾隆收藏的小炮，還有火槍。那些代表世界先進水平的武器，被那個自大的老爺子弄成了藏品，從來不想，將來這些東西會轟開他引以為傲的泱泱大國的國門。

那天起，其實咸豐的精神就不太好了。他悲哀了，那天他還是想，若是乾隆那時就睜眼看世界，那麼局勢也許不會變得這麼糟糕。然後回來，他又叫來從嘉慶起居錄和道光起居錄。那時，她忙著跟理藩院的情報部門開會，卻忽視了咸豐情緒的變化。

此時，青妤真的覺得，自己不算是個好妻子，竟然過了這麼多天，等著咸豐的心情到了這一步才發現。

“不對嗎？”咸豐看著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