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總四個分遣隊開始移動的時候,流寇進入了一里。六門火炮同時開始射擊,鐵彈劃過低平的彈道。在南岸乾燥的土地上跳動,將沿途碰到的所有生物打成粉碎,把人肉組成的地毯撕開一條條血肉組成的通道。
流寇呈一個弧形湧來,陣線十分寬廣,炮彈帶來的殺傷與兩萬的數量相比,遠遠不能阻止流民的前進。
“殺官兵!!”“殺官兵!!”
震天的喊殺聲響起,瘋狂的流民們揮舞著簡陋的兵器和農具,兩眼血紅的衝向官兵,他們沒有旗號的指揮。面對著官兵的炮擊,隔著一里便開始全力的衝鋒,似乎全身有用不完的勁,他們不知道面對的是比曹文詔更加可怕的軍隊。
六門火炮不緊不慢的射擊,到兩百步距離的時候停止下來,整個登州鎮陣列一片安靜,只有各色旗幟飛舞的呼呼聲,天地間充斥著無數流寇的吶喊,火炮發射後的硝煙隨風吹散。在陣前剩下淡淡的印跡。
前排副千總的令旗揮動,一聲短促的軍號,前排的分遣隊將槍放平,方陣兵的常用指揮鼓號只有銅號和步鼓。銅笛在行軍和接敵時使用,只是調解士兵的神經,沒有指揮的功能。簡化指揮體系。也是陳新建軍流水線的一部分,銅號的泛音能有多重用途。用不同的節奏和組合,就能釋出不同的命令。這個短音和原來的擺開喇叭節奏相同。火槍兵要做好射擊準備。
狂奔的人潮有點減緩,他們太早開始衝鋒,剛開始仗著一股血氣,現在已經有點體力下降,河對岸的陳新看得心中發笑,流寇的戰力還是太過低下,裝備就更差,很多人連衣服都沒有。此時的第一總已經渡河完畢,祝代春親自掌握這個老兵組成的千總部,作為前陣的預備隊。
河岸上沒有更多的空間部署人馬,近衛營的那個千總部和耿仲明的五百營兵只得留在北岸。登州鎮的部署就是這樣了,三千多人對陣流寇兩萬多。
不過連呂直都沒認為流寇會贏,他此前研究過九邊對建奴的戰績,再對比一下登州鎮和流寇,他得出了登州鎮第一,流寇墊底的順序。
他在光溜溜的下巴摸了一下,對陳新微笑道:“陳大人,咱家也想去看看那流寇頭子,咱們這便先過河吧。”
陳新躬身道:“兵兇戰危,還請大人留在北岸總制。”
呂直搖頭大笑,搶先策馬下水,陳新只得跟在後面過河,剛登上河岸,前面一聲模仿天鵝音的號聲響起。
登州軍陣線的寂靜瞬間被猛烈的射擊聲打破,中間點綴著火炮的怒吼,前排合計五百多支燧發槍射擊,六門火炮噴出七百枚散彈,奔湧的流寇人潮如同突然撞上一面隱形的牆壁,濺起無數的血花,三百多流寇同時翻倒,吶喊轉眼就成了哀嚎。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如同驚雷一般,耀眼的火焰密集得數不清,頓時將流寇的瘋狂擊得粉碎,山頭上的張獻忠都被驚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如此猛烈的火力展示他從來沒有想象過。
“入你媽媽個毛,老子今天要虧了。”
張獻忠下意識的罵了一句,還不等他做出反應,明軍左翼火光連閃,明軍重武器旗隊十五輛架火戰車一起釋放,木質的架火戰車框架上火花四濺,無數火焰帶著尖利的鳴叫,射向流寇中間偏左位置,白色尾跡密密層層劃過,將整個戰場左翼被白煙覆蓋。
火箭射擊越來越密集,鳴叫聲連成一片,有很多火箭同時出膛,四千五百支火箭如同突如其來的流星雨,在戰場上劃過道道拋物線墜向流寇的人叢。火箭在百步的殺傷力比近距離更強,那些沒有防護的流寇在火箭的打擊下成片的摔倒,張獻忠在山頭能看到那個區域的流寇人影以目視可辨的速度迅速稀落,然後便淹沒在一片白煙之中。
流民大陣的氣勢早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