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外貿部的小林今兒一天攪和黃了十幾單買賣!”
“啊?那不是胡鬧嗎?外貿部不管?”
“為什麼要管?她前腳把外商帶走,後邊就有外商上門哄搶配額,她還把好幾家紡織廠印花了的殘次布都給賣了呢!”
“啥?哪個外商那麼缺心眼?殘次布買回去幹啥?”
“噓——別亂說,那怎麼是殘次布呢?那明明是致敬後印象派畫家梵高大師的藝術品。”
兩個嘮閒話的同志背後一緊,轉回頭就瞧見了林念禾笑盈盈的眼睛。
“藝術品?”
“印象派?”
二位看看彼此,再看看林念禾,很想問問她是怎麼有臉說出這樣的話的。
殘次布他們見得多了,有的是勾絲不平整,有的是染花了,圖樣重疊或混色了……紡織廠也會賣這樣的殘次布,不要布票,價格也低,許多人都買過,用來做裡衣、內襯或被罩床單都不錯。
林念禾完全沒有羞愧感,甚至還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這次這是臨時起意,回去了跟紡織廠研究一下,再有這樣的瑕疵布可別隨便處理了。”
圍觀那二位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臨時起意?
這不管怎麼看都是蓄謀已久吧!
林念禾隨意與這二位搭了個話就告別離開,她這一天可真累得不輕,不停的陪著妮詩輾轉於數個談判間與不同的廠家談判,還一直被妮詩用噴火的眼神瞪著,她都快中暑了。
最初的時候,廠家看她一副非要把合同往崩了談的架勢也很懵,但每次林念禾離開後不久,總會有一至五個不等的外商恰巧聽說了他們尚有配額趕來搶奪。
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巧合,三次……那就只能說明這是蓄意為之了。
尤其那些外商後邊還總跟著個人說什麼“價高者得”。
偏偏提出如此欠揍建議的人一直安然無恙,因為她旁邊還跟著一個把“打一架”寫在臉上的姑娘。
那姑娘的氣勢實在驚人,愣是把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人都鎮住,一個個乖巧得像小白兔,抹著眼淚用各國語言說這真是個好主意。
後來,據目擊者指證,就在今早外商蜂擁入場時,這個姑娘當著所有外商的面兒把一個比她高出半頭的健壯男人摔在地上捶了一頓。
當時啊,偌大的廣場被這兇殘的場面震得落針可聞,只有略懂中文的外商聽懂那男人嗷嗷喊著什麼“這可不是一箱汽水能解決的事兒”。
溫嵐把兩箱汽水抬進常士弘的屋子,拍拍手上的灰說:“兩箱,給你送來了啊,別嚎了。”
常士弘他們住的招待所一間屋裡擠了八個人,他們這還算幸運,有的實在找不到床位,就在走廊地上鋪張席子睡。
幸虧穗城天氣熱,不然非得病倒一片。
常士弘看到溫嵐,不自覺的戒備起來:“我嚎什麼了?那不是為了表演真實麼!”
他說著,似乎也想起來現在不是在演戲,這個兇丫頭不會再給自己來個背摔,鬆了口氣,他往溫嵐身後瞄了一眼:“哎,那小孩呢?”
他其實沒受什麼傷,就是最開始摔那一下挺疼的,其他的拳腳只是看著熱鬧罷了,實際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他沒說林念禾的名字,溫嵐卻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哦,你說禾子啊,她被叫去開會了。”頓了頓,溫嵐又補充一句,“這次是真的開會。”
“哦,這樣啊。”
林念禾的確在開會。
與上次沒人注意他們不同,這回有許多人都主動與他們打招呼,沒有與他們有接觸的人也因為種種傳聞而不停的往他們的方向張望。
不止是幾個大人,就連牛娃都引來了不少人交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