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勃看著林念禾,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嗯,還好,她沒桶天,只是把他當槍使了。
嗯……嗯?
孫勃仔仔細細的把整件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有問題,但不大。
他指著林念禾,哭笑不得的說:“難怪你跟蘇昀承能玩到一起去,你倆還真是、真是……”
真是一樣的算盤精!
林念禾無辜的眨巴著眼睛,滿臉擔驚受怕:“孫叔叔我錯了,對不起!要不我等會兒就去告訴田廠長,分廠的事還是別弄了,運輸那點兒困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和以前一樣繼續克服就好了……”
“只是這樣鄉親們就不能做零工了,您可能不知道,糊一萬隻火柴盒才四塊錢,這四塊錢對您來說沒什麼,但對農民同志來說……孫叔叔,我過來之前特地看過我們大隊的賬本,我們生產隊三百多人,公賬上只有四百八十六塊三毛二。”
“我們大隊的村小負責三個生產隊的小學教育工作,但總共只有九十八……哦不,現在是一百個學生。三個大隊,一百個學生……孫叔叔,他們不是不想送孩子來上學,是真的負擔不起。”
“我們之前算過,如果我們需要往省城送火柴盒,那麼糊一萬隻火柴盒最多隻能有一塊八的收入……但我估計還是有很多鄉親願意做,因為這就是孩子一年的學費和書費。”
林念禾原本是想以退為進賣個慘的,但說著說著,她自己的眉頭先皺起來了。
孫勃也沉默了,他擰著眉頭,伸手拿過水杯。
拿開杯蓋一瞧,上邊竟然還飄著兩片茶葉。
兩片茶葉泡的茶應該是喝不出什麼味道的,但孫勃卻感覺,這茶又苦又燙。
輕柔的水化作鋼刀,劃得他的喉嚨火辣辣的,臉也臊得燙手。
林念禾輕垂下眸子,聲音低了幾分:“我們校長的妹妹是紡織廠的工人,開學之前,她幫忙弄了四大筐碎布頭,您猜是做什麼用的?呵……孩子們沒有書包,校長帶著我們幾個老師,用碎布頭給他們縫書包。”
“我們大隊離九里大隊八九里路,這些孩子每天上下學要走十幾裡的山路,他們中最小的才六歲……他們和城裡的孩子不一樣,他們沒有公交車,也沒有腳踏車,他們連牛車或拖拉機都坐不了,他們靠的只有自己的雙腿。”
“孫叔叔,不管您信不信,我都沒有用您的名號去脅迫火柴廠辦事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他們能鄭重的分析評估辦分廠這件事——不止我們生產隊需要這樣的機會,其他的生產隊也同樣需要。”
她沒添油加醋,也沒用任何談判技巧。
她只是平鋪直敘的、毫不隱瞞的把當下的困境攤開來擺在孫勃面前。
林念禾說完了,靜靜地看著孫勃,等待他的抉擇。
孫勃並不負責基層事務,對這些雖有耳聞,卻不瞭解詳細情況。
林念禾雖然沒有說很具體的事,但他也能推測出些許真相。
孫勃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念禾,別道歉了,你做得沒錯。這樣,我這邊也沒什麼能幫上忙的,你這次回去把我的車開回去吧,送孩子們上下學。”
林念禾:“……”
這倒也不至於。
孫勃覺得,一輛車,接送孩子可比接送他重要多了。
雖然他不能給每個地方的孩子都弄一輛車,但幫一個是一個。
林念禾真不是衝著車來的,那輛稀罕的吉普車對公社的作用還不如一輛拖拉機呢。
她以“沒有人能開”和“耗不起油”為由,強硬拒絕了孫勃的捐贈。
林念禾說:“孫叔叔,我知道您心繫孩子們,您放心,我們大隊長說了,如果這件事能成,明年就多養兩頭牛,用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