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聲吹響。
鄭珊的攻擊依舊猛烈,但對方的防守的確很妙,不管鄭珊怎麼打,他總能把球攔回去。
“我覺得你徒弟今天懸了。”
方平捏著煙,朝魏宏偉說。
魏宏偉緊張得滿臉都是汗,他攥著拳頭,目不轉睛地看著賽場,低聲說:“珊珊還小呢,輸了也正常。”
這話也不知道是替鄭珊說的,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方平習慣性地揉搓著煙,輕眯著眼睛看著賽場上的動態。
靠強打硬拿了三分後,鄭珊的進攻漸漸平緩下來,似乎被對方磨沒了鬥志,也可能是體力不支了。
魏宏偉皺眉,小聲說:“不應該啊,珊珊的體力應該還夠。”
方平不禁皺起眉頭,嘀咕一句:“還是太小了,性子急也正常。”
平穩的拉鋸像是休閒般的練習,觀眾看得直想打哈欠。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今天的比賽要以無聊慘淡收場時,鄭珊突然一記快球,不止震驚了觀眾,更讓對手猝不及防。
“好!”
魏宏偉騰地一下子從凳子上躥了起來,用力鼓掌,那興奮勁兒好像鄭珊已經贏了。
方平眼前一亮,翻過一頁紙。
魏宏偉樂呵了一會兒,坐回到椅子上,又擔心起來了:“可這招也就能用這一回。”
“誰說的?”方平懶散地回,“她可以一直用。”
魏宏偉皺眉:“說啥呢?人都有防備了,咋還能再來一次?”
方平用懷疑的眼神看向魏宏偉:“你真是她的教練嗎?”
魏宏偉:“……?”
方平顯然懶得與魏宏偉解釋,繼續看球。
現場又陷入了那種詭異的和諧的友誼賽局面。
可鄭珊的對手一點兒都不輕鬆,他每時每刻都在想,鄭珊的下一次回擊會不會是一次猛攻。
他也想學鄭珊的打法來一次猛攻,可他並不擅長這個,硬來的結果就是他的全力一擊只是鄭珊平時的節奏,她接得很輕鬆。
他試了幾次,最終無奈放棄,只得全神戒備對方下一次的猛攻會在什麼時候到來。
精神過度集中,全身肌肉緊繃,時刻準備著接下猛攻而來的球,以致於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體力正在飛快下降。
實際上,鄭珊自己都沒想好下一次猛攻會在什麼時候——上場前,林念禾與她說,想騙過對方,就得先騙過自己,自己都覺得突然的事兒,對方自然不可能有準備。
如果是別的事情,林念禾這麼說她不可能理解得了。
但這是乒乓球啊,她很瞭解它,它也很願意聽她的話。
鄭珊玩起來了。
她覺得累,就平緩地打慢球,間或來幾次猛的;
她覺得困,就猛烈進攻,突然再來兩個慢的。
她如何打,全看這一刻她的身體本能想怎麼打。
亂七八糟的節奏,她自己都不可能複製一遍,更別提她的對手了——預判不了,完全預判不了。
賽程過半,林念禾看了眼手錶。
十八分鐘了,比平時慢得多。
但鄭珊的狀態還不錯,對方也一直沒拿到分。
“昀承哥,你覺得他還有緩兒嗎?”林念禾問。
“沒了。”蘇昀承說,“他快到極限了。”
蘇昀承練過無數新兵,對人的極限很瞭解。
眼前這個,體力或許還有,但精神明顯已經到了極限,他快撐不住了。
他的確撐不住了。
在鄭珊連續幾次快球進攻突而轉緩時,他用力過猛,一下子扭到了腳。
因為在運動中,慣性讓他狠狠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