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但是我勝了。”她一個頭一次帶兵的菜鳥,能跟聞名遐邇的巴爾赤相提並論,也夠高看她了。
“對,你勝了,我們輸了,卻也輸的心服口服。我們不是輸在西北軍手裡,卻也輸在你手裡,若沒你造的精良武器,你們南齊贏不了。”
郭文鶯虛應了一聲,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打仗的又不是她一個,功勞也不是她一個人的,瓦剌會敗自有其敗的因素,南齊會勝,也自有會勝的道理,也不是她郭文鶯一個人能左右的。
她抬頭望向夜空,思緒卻已經飛遠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好男兒
今夜的月亮真是亮啊,馬上過元宵節了,不知道京城元宵的花燈是不是很漂亮?她從很小的時候一直想去看花燈,想著父親和母親各拉著她一隻手,歡快地跑在街上,吃元宵,賞花燈,再猜個謎語。可惜永遠都不可能成為現實了,她的父親不會牽她的手,母親也早不在了。
想到京都的熱鬧,想到南齊百姓的歡聲笑語,心裡忽然湧出一種淡淡的悲傷,她道:“你知道嗎?若沒有瓦剌人的大舉入侵,沒有西北的戰爭,那些殺人的東西都不會面世的。”至少不會現在面世,有了它們,將為這個天下造更多的殺戮。
阿古拉回頭望了她一眼,她純淨的臉上帶著淡淡憂傷,一雙像****一樣明澈的眼睛,那雙眸子淡淡的,有一種惹人注目的誠實和直率。
他微微一怔,忽然下意識道:“是啊,如果這個世上沒有戰爭多好。”
郭文鶯差點笑起來,“你這個瓦剌王子會不喜歡戰爭?”瓦剌人素來都是靠打仗掠奪一切。
阿古拉突然沉默了,頭微微垂直,再也不說半句話。此時此刻,他居然想到了他的母親,那個溫柔似水的女人,那個被父王從南齊大戶人家搶奪去,硬是佔了身子的女人。
他從懂事起母親就沒笑過,雖然父王很寵愛她,也很寵愛他這個兒子,可是他看得出來,母親不高興,她甚至在默默算著自己活著的時間,給自己定做了喪服,然後在他成年的那一天,吊死在了自己的大帳裡。
然後他到了軍中,開始打仗,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年,竟不知自己過得是什麼日子,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他喜歡打仗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和大部分瓦剌人不一樣,因為自己身上有漢人的血,永遠也融不到完全的瓦剌人中去,永遠也得不到他們真正的擁戴。
他終究不是一個完整的瓦剌人!
心裡忽然煩亂起來,莫名覺得心裡發堵,因為他忽的意識到自己打了一場毫無意義的仗,不管戰敗還是戰勝,都沒有任何一點意義。
這個想法,讓他難過極了。他站起來,跳下馬車,疾步走遠了,就像他來時匆忙,走時更是匆匆。
郭文鶯看著他的背影,不禁搖搖頭,“這人還真奇怪。”
路唯新的囚車離得遠些,他一直在關注郭文鶯,此時不禁問:“文英,那個瓦剌王子跟你聊什麼了?”
她搖搖頭,“沒什麼,就是那王子挺奇怪的,也不知道皇上會把什麼樣的公主嫁給他?”
路唯新嗤笑,“你還有心情關心人家娶誰?還是先擔心自己命吧,戰敗了的娶公主,戰勝了要砍腦袋,這活著真孃的沒意思透了。”
郭文鶯笑了,徐徐的笑容像開啟的五彩幕布一樣,斑斕、明麗。是啊,活著沒意思,可人們偏偏都想活著。
她也想活得好好的呢。
在次日傍晚的時候,這支最奇怪的隊伍終於進了京都,走在最寬敞的長街之上,兩邊熙熙攘攘來看熱鬧的人群,你擁著我,我擠著你,都想看看南齊最新鮮的進京隊伍。
“聽說有瓦剌最漂亮的王子……”
“聽說有押送的罪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