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有昊看向孟子濤:“子濤,說說你的看法。”
孟子濤說道:“這幅書法作品使用的是宋代的古絹,經線是雙絲,緯線是單絲,很緻密,鈐印也沒錯,是御書葫蘆印,筆力也很見功夫,單從這些方面來看,這幅作品,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水平。”
“然而,它也有破綻,一是沒有花押簽名,趙佶的花押簽名是天下一絕,就算筆力仿的到位一,他的花押簽名也沒有人能夠仿到以假亂真的地步,所以還不如不留。”
“另外,宋代以前的作品,它的墨色全都已經沁入到紙或絹內部,與刻絲沒有區別,就是說它的墨跡或彩色已經把紙或絹的纖維完全染透了。元明時代的作品,雖然次於宋代,然而也能深入到紙、絹的質地之中。”
“如果是新作或偽作,它的墨跡或彩色全在表面輕浮而不沉著,光亮而不濃重,雖然仍採用燻舊的方法,但是仍然露出新作的痕跡來,只要用心一比較,真偽立即分辨出來。因此,以我的判斷,這幅作品只是一幅清末民初時期的老仿,並不是真跡。”
董吉昌提出了反對意見:“你說這幅作品有問題,我覺得沒問題,但清末民初時期,有誰的瘦金體能仿的這麼惟妙惟肖啊?”
要說,這幅瘦金體的書法作品,以藝術性而言,其結體疏朗端正,下筆尖而重,行筆細而勁,撇捺出筆鋒而利,橫豎收筆頓而鉤,整體遒麗瘦硬,除了氣勢上還達不到趙佶的水準外,其它至少有九成多相像。
一般而言,這樣的作者很少會是默默無名的。
孟子濤微笑著說道:“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有一點你沒有考慮到,這幅作品的使用的瘦金體!瘦金體在形體上就比‘歐顏柳趙’等字型難寫,比如需要長時間使用筆尖,強調筆畫最後的提按等,所以學楷書的沒有上來就學這個的。等人家學其他體差不多了,就該換行書草書練,不會去練瘦金體。”
“所以一般只有在書法上浸淫多年,對楷書有濃厚興趣的人才有‘能力’練瘦金。但是他們一般很少會用瘦金體創作,因為瘦金體的變化太少啦,外形俊美但是缺少氣度。雖然這樣說不太妥當,但事實就是如此,用瘦金體寫一幅作品出來,跟用電腦打一幅出來差不多,沒有什麼創作空間。”
“用瘦金體書寫,墨色濃淡,章法佈局,筆勢上都沒什麼發揮餘地,所以業內很多都視瘦金體為‘邪書’。所以說,只擅長瘦金體的人,充其量只能算個有技巧的書法愛好者,離書法家還差得遠呢。而一般的書法家,也很少有用瘦金體創作的,但會一手瘦金體的人不少,比如許老,也比如我。”
許有昊笑著說道:“子濤說的對,會瘦金體的人不少見,只是在公開的場合並不多見而已。”
董吉昌雖然有些鬱悶,但也不見得有多傷心,麻利地把東西收了起來。
“你沒答應用這玩意兒抵債吧。”許有昊對晚輩還是挺關心的,關切地問了一句。
董吉昌笑著擺擺手:“當然不會啦,不然我有再厚的身家都要破產。”
“那就好……”
接下來,大家隨便聊了一會,許有昊由於沒睡午覺,聊了一會看起來有些累,孟子濤便提出了告辭,董吉昌也一起離開了。
出了門,董吉昌便對孟子濤發出了邀請:“要不去看看我多年的收藏?”
任可欣一下便戳穿了他:“你是想讓子濤幫你去鑑定吧。”
董吉昌也不尷尬:“你別把我說的這麼功利嘛,我的油畫藏品難道不多啊!”
任可欣說:“都是些無名小卒的藏品,子濤你可別上他的當了。”
孟子濤笑道“想來董哥應該是不會忽悠我的。”
董吉昌嘿嘿笑道:“就是,我忽悠誰也不會忽悠你啊,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