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拉諾島昔日是威尼斯貴族別墅的所在地,在東方玻璃製造術傳入之後,基於安全理由,遂把不可缺少火的玻璃工廠集中在離市區不遠的穆拉諾島上。
魯覺民熟門熟路的往前走著,島上的觀光客比威尼斯少了些許,倒是櫛比鱗次的玻璃工廠佔據了整個街道。
“你來穆拉諾做什麼?”古意映不禁脫口問。嗯,這不太像魯覺民會做的事情,因為他的表情慎重且嚴肅。
魯覺民沒有回答,避開觀光客的賞遊路徑,鑽入了靜謐的巷子,彎彎曲曲的兜轉了半天,終於來到一家位在角落隱密處的玻璃工廠。
似是極度熟稔,他用義大利文和對方寒暄了幾句,時而顰眉沉思,時而嚴肅且認真的和對方交談,讓一旁的古意映聽得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了不起,她會說英文和法文,偏偏就是不懂義大利文,這下子完全是鴨子聽雷,搞不清楚所有情況。
“你要來嗎?還是在這兒等?或者你也可以……”
“當然!別想甩下我。”沒等他說完,古意映馬上邁開步伐跟上去。
“裡頭很熱,受不了就先走。”他善意告知。
然而她僅僅是抬起下巴,那雙寫滿堅定決心的眼睛就足以說明她的決定,在沒摸清楚他的來意之前,決計不讓這傢伙瞧扁她。
走入最底處,一股窒人熱氣兇猛的撲來,只見裡頭的玻璃制工皆打著赤膊,專注在他們眼前的工作,額上的汗水落得就跟雨一樣。
在男子的引領下,魯覺民來到一處放著半成品的陳列架旁,拿起幾支玻璃瓶,兩人十分嚴肅的交談著,這讓一句義大利文都不懂的古意映好心急。
“不行……”魯覺民脫口而出,“這個瓶口跟瓶身還是不行。”
“啥?什麼不行,瓶口跟瓶身怎麼了?”幾乎要被好奇心吞噬的古意映連忙搭腔。
“無法配合現有機器的規格,瓶身則太過斑斕炫麗,我要的是內斂的層次色彩,而不是這樣的張揚絢爛。”他望了她一眼,半晌,那總是字斟句酌的嘴巴才緩緩吐著聲調,“我想要用穆拉諾的玻璃來裝盛駱寰即將挑選的新酒。”
“啥?”她詫異的張大嘴。什麼新酒?她竟會全然不知。
“就是用獨一無二的瓶身裝盛最好品質的酒,要讓駱寰在洋酒市場聞名的不只是銷售業績,還有質感。”
提升質感……古意映大感意外,驚訝的模樣彷佛在她眼前的是個從來不認識的魯覺民。
“為什麼?”
“法國酒在臺灣市場的地位始終屹立不搖,相形之下,義大利的酒儘管由來已久,但是名氣卻明顯較弱,如果能夠用更別緻的包裝提升它的質感,重新塑造義大利酒的市場形象,這樣我們做為代理商才有必要也才有勝算。”
這一番話說得她啞口無言。
“為什麼挑這裡的玻璃?”
“俄羅斯玻璃做不出多層次、多色彩的東西,一般都是用透明或白色玻璃坯再加上一些有色玻璃磨出線條。我評估過後,還是覺得威尼斯的玻璃會比較適合,當然這也是考慮到運送跟成本的問題。”
“等等,你想要用這裡的玻璃做瓶身?可是,酒莊不是有他們固定的生產流程,如果沒有事先……”
“初步內容已經洽談過了,也達成該有的基本共識,現在就是要有合適的瓶身,而且必須能夠趕在時間之內量產。”
“談過了?”他什麼時候談過這些事情?
她一把拉住魯覺民,“我怎麼不知道?董事長知道這件事情嗎?洽談的物件是Badia di Morrona嗎?”
“因為擔心被競爭的同業知道這件事情,董事長要我低調進行,至於Badia diMorrona還是未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