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
尤其是那位曾經叱詫風雲的老太爺,臉上哀傷的表情令人忍不住心酸。
失去愛人,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譚宗明至今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可惜的是,他從來沒有嘗試過愛上一個人。
拜祭過程歷時一個小時,悲傷過度的老太爺由幾個小輩攙扶著走,其他人陸陸續續離場。
就在譚宗明也即將上車前,鬼虎神差地,他目光不經意掃過一旁的墓碑——
一束鮮花靜靜擺在墓碑前,顯然不久前墓的主人被拜祭過。
周圍的護欄很普通,一點也不像其他墓那般彰顯與高調。
而墓碑的中間,一張半彩色半褪白的照片刻在那裡。照片中人眉目勝似驕陽,嘴角微翹帶點漫不經心的慵懶隨意。
一眼就美入人心的女人。
羅柔。
——墓碑上的名字。
從上面刻的墓文來看,墓中人年紀輕輕二十六歲就去了。
……七年前的事了。
怔怔看著那上面人的容顏。
直到現場人全都走光,身旁的助理忍不住提醒道,"譚總?"
"……走吧。"
那助理見譚宗明抬步就走,連忙跟上。
上車後,透著昏暗的車窗,譚宗明側首凝視著那墓碑,直至車子啟動——再也不見。
生活,波瀾不變。
至少在譚宗明看來,哪怕投資再大風險資金的專案,手握再多的權力與金錢,內心始終是空虛與無慾無求。
眼看著好友四十多仍舊獨身,安迪一撮合又給介紹了幾個姑娘——這些年來家庭的滋潤,終究把安迪的心捂熱,成了接地氣的女人。
對於她的變化,譚宗明樂見其成。但還是拒絕了安迪的好意。
一年又過去。
四月的清明時節雨紛紛。
漫天的細雨揚揚而落。
身旁助理給他打傘,結束後照樣在經過某一段路時,腳步突然一滯。
"譚總?"助理正奇怪著上司為何停下,就見身旁人視線停留在某處——
咦?
那不是……助理認真想了想,去年自家上司多看了幾眼的墓碑?
譚宗明未出一言,靜靜凝視那墓碑人的容顏——
"……走吧。"
爾後接下來的幾年,清明節那天,拜祭結束後譚宗明都駐足,看看旁邊那座樸實的墓碑,靜默不語。
畫中人的面容也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刻記入腦海,鎖進心房。
——被時光掩埋著的秘密。
直到他讓人調查墓中人身前所有履歷資料。
她的一生,不過是一出演繹末路夏花的黑天鵝之殤悲歌。
劇終,落幕。
人也死去。
最終她想要的,一樣也沒帶走。
墓碑上那張褪色的相片,成了她最後留在世上的笑顏。
——而他,卻深陷其中。
看著桌面上灘放著的照片——記載了她從小到大的變化與模樣。
年少時的張揚自信……家變時的迷茫無助……初入職場的不甘和自卑……對妹妹的愛恨交加與嫉妒……面對仇人的狠厲善變……一步錯步步錯後的歇裡歇底與瘋狂……
每一面,都是他所愛的人。
攜帶著一束嫩白色的鮮花來到她的墓前,指尖觸上那照片,相中人靜靜微笑,燙傷了他未愈的疤痕。
懷裡的幽蘭百合,寓意……遲來的愛。
冬天洶湧而至,幾十年難得一見的雪景出現在上海。
新年除夕夜,安迪特地邀請了譚宗明到她家一起吃年夜飯,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