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冷箭……”
沈浪沉聲道:“什麼箭?哪裡來的?”
那人道:“是……”身子突然一陣痙攣,再也說不出話來,伸手一觸,由頭至腳,俱已冰冷,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常人身死之後,縱在風雪之中,血液至少也要片刻才會冷透,而此人一死,立刻渾身冰涼,實是大違常理之事。
沈浪雙眉緊皺,默然半晌,道:“誰有火?”
這時群豪大都已趕來,立刻有數人燃起了火摺子。飄搖慘黯的火光中,只見這人滿面驚駭,雙睛怒凸,面容竟已變為黑色,而且浮腫不堪,那模樣真是說不出的猙獰可怖。群豪全都倒抽一口冷氣,只聽子午催魂莫希顫聲道:“毒,好厲害的毒藥暗器……”
一笑佛俯下身子,雙手一分,撕開了那人的衣襟,只見他全身肌膚,竟也都已黑腫,當胸一處傷口箭鏃般大小,汩然流著黑水,也分不出是血,還是膿,但傷口裡卻是空無一物,怎麼也尋不出任何暗器。再看其他幾具屍身,也是一般無二,人人俱是被一種絕毒暗器所傷,但暗器卻是蹤影不見。群豪面面相覷,哪有一人說得出話?
寒風呼嘯之中,但聞一連串“格格”輕響,也不知道誰的牙齒在打戰,別人聽了這聲音,身子不禁簌簌顫抖起來。一笑佛倒抽了口涼氣,沉聲道:“各位可瞧得出,這些人是被哪一種暗器所傷?”
沈浪道:“瞧這傷口,似是箭創。”
莫希嘶聲道:“箭!箭在哪裡?”
一笑佛沉吟道:“若說那暗中施發冷箭之人,將這些人殺了後又將箭拔走,這實是有些不近情理,但若非如此,箭到哪裡去了?……”
突然間,那淒厲的歌聲,又自寒風中傳了過來。“冷月照孤冢,死神夜引弓,燃燈尋白羽,化人碧血中……”
一笑佛大喝一聲:“追!”
但歌聲縹緲,忽前忽後,忽左忽右,誰也摸不清是何方向,卻教人如何追法?一笑佛聞聲立起也只有呆呆愣在那裡。突聽“哇”的一聲,那綠衫女孩放聲哭了起來,伸出小手指著遠處,道:“鬼……鬼……那邊有個鬼,一晃就不見了。”
那大漢柔聲道:“亭亭,莫怕,世上哪裡有鬼?”但目光也情不自禁隨著她小手指瞧了過去,但見夜色沉沉,風捲殘花。
群豪雖也是什麼都未瞧見,卻只覺那黑暗中真似有個無形無影的“死神”,手持長弓,在狂風中隨著落花飛舞,乘人不備,便“嗖”的一箭射來,但等人燃燈去尋長箭,長箭卻已化人碧血,尋不著了。
一笑佛突然仰天狂笑道:“這些裝神弄鬼的歹徒,最多不過只能嚇嚇小孩子,灑家卻不信這個邪!走,有種的咱們就追過去,搗出他老巢,瞧瞧他究竟是什麼變的!”
王二麻子悠悠道:“若是不敢去的不如就陪這位小妹妹,一齊回客棧吧,免得也被嚇哭了。”他話說得尖刻,但別人卻充耳不聞,不等他話說完,便有幾人溜了。那大漢將他女兒亭亭交給他妻子,道:“你帶著她回去,我去追。”
疤面美婦道:“你帶她回去,我去追。”
那大漢跺腳道:“咳!……你怎地……”亭亭突又放聲大哭起來,道:“我要爹爹、媽媽都陪著我……”那大漢長吁短嘆,百般勸慰,亭亭卻是不肯放他走。他平日本是性如烈火,但見了這小女兒,卻半點也發作不出。
沈浪道:“賢伉儷還是回去吧,追人事小,嚇了這位小妹妹,卻怎生是好?那當真是任何收穫都萬萬補償不來的。”
大漢夫妻同時瞄了他一眼,目光已流露出一些感激之色。亭亭道:“還是這……這位叔好……”
疤面美婦嘆了口氣,道:“既是如此,咱們回去吧……”忽又瞪了王二麻子一眼,冷冷道:“若有誰以為咱們害怕……哼哼!”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