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鬼方騎兵說了要留雁鳴活口,是以她就算當場把他丟下,他也頂多是吃點苦頭。
雁鳴也明白這一點,他知道商憫先前的舉動不是要他去送死,而是情勢所迫,別無選擇。
商憫仰頭看了眼仍舊盤旋的鷹隼,這次沒再費心甩開它,徑直往它指引的方向去了。
不管原身身份如何,她被武王軍找到已成定局,那鷹能找到她一次兩次,自然能找到她更多次,它應當是具備普通猛禽所沒有的神通,很有些神異。
一直避著武王軍不是辦法,鬼方騎兵在流竄,時不時就會遇見,同樣的情況再來幾次,商憫不一定還能有這麼好的運氣。
商憫需要食物,需要休息,需要一個能讓她容身的地方。
她決定與武王軍匯合,逃避總歸不是個辦法。
騎馬經過商憫與鬼方騎兵發生戰鬥的雪地時,雁鳴眼神呆滯,心底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即便是他,也感到了一絲膽寒。
這膽寒並不是源於地上的馬屍與人屍……是源於商憫。
“拾玉。”雁鳴低聲問道,“你今年是什麼年齡?”
說實話,商憫也不知道這具身體多大了。
她含糊地說:“你猜猜看?”
“你年紀不會高於我。”雁鳴喃喃,“你……究竟是……”
商憫意味深長道:“雁鳴,鬼方騎兵可不會費盡心思追擊一個富商之子,哪怕這個富商之子的確家世不凡。他們憑什麼特意要留你活口?憑什麼篤定你的家人會花大價錢贖你?你值得他們大費周折嗎?”
雁鳴似有難言之隱,閉口不言,可心裡仍在不住想:她到底是什麼身份,能讓她在稚齡就擁有這般高絕的武藝和令人拍馬難及的心性?
“面對敵人,你不害怕嗎?”雁鳴問。
“沒空害怕。”商憫想了想回答。
她細細思索,感覺自己事後是有些怕,不過……殺敵的喜悅壓過了後怕。
鷹隼啼叫一聲。
這次它的聲音中沒有催促和警示,但雁鳴顯然聽不懂鳥語,緊張道:“又有敵人了?”
“不是。”商憫拉住韁繩,馬匹止步,“它說,‘自己人’來了。”
山林突然開始顫抖,地面在微微震動,不遠處的林子中驚飛了一群鳥。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了,彷彿有無數的鼓在激烈敲打,馬蹄聲連成一片,期間夾雜著嘈雜的金鐵交鳴的聲響,比鬼方騎兵造成的動靜更大。
商憫首先看到的是黑底紅紋的軍旗,旗幟上所繪的紋路與她懷中的虎紋玉佩一般無二。
緊接著黑色的鐵騎潮水般漫進山林,訓練有素的高大戰馬身上披著鐵甲,黑甲騎兵身材孔武強壯,肅殺之氣瀰漫,他們取代山中挺拔的巨樹,成了遮蔽群山的“林”。
“武王軍,而且是親衛黑甲軍。”雁鳴手腳僵硬,幾乎說不出來話。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商憫,好像在這短短的一瞬對這位一同逃難的女孩有了全新的認識。
黑甲軍形成的“林”忽然成片伏倒。
將士們紛紛下馬,恭聲拜道:“參見大公主!”
聲浪排山倒海,震耳欲聾,林間回聲激盪。
商憫也愣住了,隔了好一會兒,黑甲軍一直未起,她才想起說:“免禮。”
黑甲軍起身上馬,由重騎兵組成的堅不可摧的黑色鐵壁裂開一道縫隙,眾將士分出一條路,靜默分立兩側,等商憫駕馬走在前頭。
她頭皮發麻,萬萬沒想到迎接她陣仗竟然如此之大!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硬著頭皮走下去是不行了,商憫一甩韁繩,走到了黑甲軍分出的道路中央。
這時一位看上去地位不低的黑甲軍將士行至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