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初寒被武國將士押下樓,她的身影甫一出現,守在驛館外的梁國的將軍就震驚望了過來,連忙下馬走到近前詢問情況。
“此女從伙房地道逃到了驛館,詢問姓名,誰知她竟說自己是梁王王孫。”楊靖之得了忠順公指示,客客氣氣地道出事情原委,但態度卻暗藏強硬,“昨夜城中混亂,我武國使團初來乍到不明原委,又顧及此女身份,不敢輕易做決定,還請將軍遣人通報一聲,告訴大公子他侄女在我們這兒。”
“這……”梁國將軍額上出了層汗,被這件事打了個猝不及防,試探道,“武國可將此女交給我等處置,等我帶她見了大公子,大公子自有定奪。”
楊靖之手一拱,道:“不可。”
“既然是梁王王孫,身份貴重,又怕認錯人,還是將軍即刻派人通傳,叫你們大公子來驛館認一認人吧。”
梁國將軍無可奈何,只得派了手下快馬加鞭去傳信了。
現下睢丘城內每一支受姬桓統領的禁軍隊伍都有各自的職責,情況未明,他沒有接到進一步的命令,不敢輕易將梁王王孫打上“反賊”的名號強行帶走,只得按照楊靖之的話來。
商憫也下到了驛館一樓,坐在一張木椅上慢慢等待。忠順公雙手背在身後,雙眼默默看向門外。
武國將士軍容整齊,梁國禁軍氣息肅殺。
這一夜,睢丘內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是被牽連,又有多少梁王的後代被殺?
過了約莫兩刻鐘,一隊盔甲長槍上血跡斑斑的禁軍隊伍簇擁著一人騎馬而來,那人穿著寬大的盔甲,但盔甲和披風上未沾分毫鮮血,他沒有拿著長槍長矛,腰間配置的是長劍。
商憫嘴角抽了一下,看出姬桓大腹便便身體虛胖武藝不精,拿不動沉重的長槍,只能佩劍。
禁軍隊伍停了下來,姬桓排眾而出,梁國軍和武國軍自然而然地讓開了一條道路讓他通行。
他翻身下馬,臃腫的身材使盔甲穿在他身上有一些四不像,沒有將軍的威勢,反而像套了殼的烏龜,他下馬的動作也很有些滑稽,圓滾滾的身體簡直像是從馬上滾了下來。
但是沒人敢笑,因為他是宮變之夜的最終贏家,即將登上王位的梁國大公子。
商憫看著走到驛館中的姬桓,起身與叔父相迎。
“昨夜真是熱鬧啊,姬桓兄。”忠順公笑道,“看到姬桓兄安然無恙,在下就安心了。”
“賢弟哪裡話,只是有叛賊作亂罷了,一夜過去已被我悉數鎮壓。”伸手不打笑臉人,姬桓也溫和有禮。
他說完這句話轉眼間就換上了一副悲傷哀切的面孔,“只是我父王被歹人所害,待我率禁軍衝進王宮護駕……父王已經遭遇不測了。”
好個姬桓,三言兩語就把宮變奪權變成了進宮護駕。
商憫眉毛一動,眼神不著痕跡地瞥向跪在角落裡不敢抬頭也不敢發出絲毫聲響的姬初寒。
看來謀反弒父的屎盆子是必定要扣在
姬初寒的父親梁王三公子身上了,誰讓他們昨晚正好在侍疾呢?
姬桓來驛館,怕不是為了姬初寒,而是為了穩住武國,好讓武國與他統一口徑。
武國的使團,姬桓是萬萬不敢動的,這其中的政治牽扯過大。
不能動人,那就無法徹底封口。武國使團去了宿陽會不會搬弄是非挑起爭端,指責他得位不正,讓宿陽群臣和其他諸侯國對他群起而攻之?
姬桓敢弒父殺親,但是想要成為一國君主的他不得不顧忌自己身為王的顏面,他需要他人認為他得位是名正言順……
哪怕有人能猜到真相,哪怕這名正言順只存在於表面上,也依然能給姬桓省去很多麻煩。
忠順公一下子聽出了姬桓的話外音,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