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中那件法寶的一切功用,都是在元胎誕生那一刻,她想要為你做的事。」
「她希望你能活下去,所以在你被蕭重九所殺的那一刻,法寶護住了你的魂魄,不使你魂飛魄散。她理解了你急於擺脫原有肉身的理由,所以法寶會為你重塑一具在你看來未被玷汙的、合你心意的軀體。她希望你能掙脫噩夢獲得新生,所以法寶中有一個可以映照你的內心,一遍一遍重新來過的宇宙。」
「你可以用它來自救,你也可以用它來救和你有同樣的心境、同樣的願望的人。這是一件為了拯救而誕生的法寶——這是自瀚海誕生以來,一切攪拌瀚海尋求寶物之人所攪拌出的,最可笑、最無用的法寶。它殺不了人,也救不了世,甚至無法幫助你提升修為。它之所以誕生,只是因為阿韶想要救一個無可救藥的人。」
「卻被你拿來害她。」
鳳簫吟惡狠狠的瞪著他,「呸!你說是她的心願,功勞就都成她的了?瀚海是她開的?她想什麼就有什麼?只消想一想就能救人,這救命之恩來得也真賤真容易!」
樂正羽淡漠的看著她,不為所動。
——她口中又賤又容易的救命之恩,換成旁的人會是怎樣的結果,鳳簫吟自己最清楚。
畢竟她才剛剛被她遇見的「古之君子」,為一滴能洗筋換髓的甘露,一掌打死。
鳳簫吟不覺焦躁起來,抬手啃著指甲——樂正羽所說的話,她一句都無法反駁。
……他說中了幾乎所有的事。
此寶物確實是從樂韶歌突破時,雲層中所誕生的先天元胎裡化出。
除了此法寶,確實也還有一滴甘露。蕭重九正是在爭奪甘露時,將她打死。
那法寶也確實是在她死時,自行飛來救護她。
其中功用,也都分毫不差
她卻猶然不肯承認自己獲救是因為樂韶歌一時善念——明明口口聲聲說會救她,結果轉頭就把承諾、把她忘得一乾二淨,偏偏還記得偏袒蕭重九。
什麼都沒做過,就只是動了動善念!便名、利、恩……什麼好事都被她佔去了?
便只能在心底找藉口——這法寶曾離開她的身邊,落入樂韶歌的手中。樂韶歌是渡劫期的大能修士,她身邊這來歷不明的小魔頭似乎比她更邪門。以他們二人的能耐,馴服已認主的法寶想來並非難事。故而此刻這小魔頭才能將法寶的用處說得頭頭是道。
……但她繞不出來。
因為她其實已經有些信了。
——成為魂體之後,她身上異瞳終於覺醒,雖不至於到能讀心的地步,可人是誠是善是偽是惡她卻能清晰洞察。其實活著的時候她也能,只不過那時肉體的憎恨懵逼了她,就算看到的是善,她也非曲解成惡不可。可她依舊在人群中一眼就選中了樂韶歌,因為這個的人靈魂最乾淨最溫柔。她想要樂韶歌的肉體成為自己的……或者說,她想要活成樂韶歌。
她相信,樂韶歌確實是想救她的。
她只是意氣難平。
憑什麼有些人的人生能這麼平順?憑什麼她就能高高在上的說看破,說救贖?
明明什麼都沒體驗過,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敢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自以為是的安排她的「新生」。
若也受過她受的苦,嘗過她嘗的絕望,只怕比她更壞更恨,更不可救藥!
她終於按捺不住,嘲諷道,「你是她什麼人,連她怎麼想都瞭若指掌?」
——她能看破人的善惡,可她卻看不破眼前之人。他彷彿是由無數重影疊成的實體,宛若這瀚海的混沌般不別善惡,深不可測。彷彿從根源上就和尋常人類非同一種存在。從醒來後看到他的第一眼鳳簫吟便覺著畏懼,被他看著時,彷彿四面八方過去未來全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