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簫吟「呿」了一聲, 故作不屑, 「我就隨便修了那麼一修。」臉上卻有些興奮的發紅。
修成喉間玉也難, 也不難。在樂韶歌的印象中,天下樂修大都能修成「喉間玉」, 使得自己的聲音帶有獨特的魅力。但在她這一派看來,這些所謂的「喉間玉」, 不過只是魅音罷了。唯有可以發出言靈的「喉間玉」, 才是真正的「喉間玉」。言靈是不可違抗的君主之令,而音之君主為「韶音」——修成了喉間玉,便也意味著她領悟了「韶」。
而韶,是至清至聖的天音。
領悟韶音,便也意味著,她心底有一段清聖不染的正氣,她想將這正氣傳達給天地萬物。
鳳簫吟本能的牴觸身體接觸,不然樂韶歌真想把她抱住揉一揉搓一搓親一親。好讓她知道自己有多高興,又有多心疼。
當然樂修都是不擅長壓抑自己的感情的, 不能揉搓親抱,那就用別的來表達吧。
給她做了霓裳後,樂韶歌特地在天台上擺了酒席,彈琴唱歌跳舞喝酒,開心快活的慶祝了一整宿。
臨近天明時她終於鬧得累了,便拽著她家大徒弟一道坐在天台護欄上看日出。
她不勝酒力,之所以不醉,不過是靠作弊將酒氣從體內逼出,此刻整個人周身都瀰漫著幹洌的酒香。
鳳簫吟倒是飲酒如飲水,然而此刻也已睏倦至極。嘟嘟囔囔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啊……」
然而清澈的晨風吹來,日出前刻,晨曦豁然便將鉛灰的天際映得發白,她的抱怨便卡在了喉嚨裡。
茫茫雲海之上,熔金流銀似的羲陽一躍而出。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嶄新的霓裳之上,晶瑩皎潔,而又輝煌燦爛。
樂韶歌輕輕一拍她的脊背,「……」
就在鳳簫吟以為她要說出多麼令人感動的話時,她暖暖的看了她半晌,竟只說出句,「……好了,回去睡吧。」
樂韶歌開始教她九韶樂,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教得東西比之前難了,樂韶歌卻覺得駕輕就熟,手到擒來。總感覺之前她也是這麼帶師弟師妹的。
樂韶歌:……等等,活兒都讓她幹了,他們師父是做什麼吃得?
當然也是因為,最艱難的任務已完成了。
鳳簫吟驟然發現日子難過了起來。
早先那個和藹可親種樹煮菜彈琴唱歌,以「聆聽天籟」的名義帶著她四處去野餐遊玩的師父,突然間就變得嚴厲了。
「之前是為了培養興趣,讓你體會韻律之美,發自內心的喜歡上修行。」師父厚顏無恥的辯解,「此刻才是真正的修行。」
鳳簫吟:……
算了算了,窮人家的孩子,誰還不能吃點兒苦?看在她給她做了新衣服的份兒上……
……進展得卻並不是很順利。
《雲門》曲學得鳳簫吟暈頭轉向,樂韶歌解說的意象——什麼雲海之上恢宏天門;什麼不爭而善勝,不召而自來;什麼天網恢恢什麼天道昭昭什麼鎮魔大麴的……直練得鳳簫吟覺得自己才是被鎮的那個魔。
學了兩個月而毫無進境,反而將鳳簫吟的自信弄得岌岌可危。
樂韶歌決定暫且停一停。
她想,鳳簫吟的「韶」,大概和她所領悟的、和世人所普遍認知的,都不大一樣。
「我們不學《雲門》了。」鳳簫吟忍著感覺被人掐住了脖子似果果的難受,刻苦練習時,樂韶歌便打斷了她。
「我們反過來。」樂韶歌又說——正常的順序是先學九韶樂,從中慢慢領悟出自己的韶,但是這次,「——先找到你自己的韶,再根據韶,來重編你的韶樂吧。」
鳳簫吟覺得這就好像那什麼——為了開門進屋,直接把房子拆了重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