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韶歌前前後後思索明白了,便按著蒙清所說的法子,傳信召集那晚的從眾。
來者共四人,都是有些武功的修士,吐納之法更近似人間武藝高強的俠客。修為不過才練氣中期,堪堪夠他們驅動些常用法器罷了。不但是低階修士,修得還是野路子。
並且,一個個都寒氣侵體,內傷未愈。
——是那夜跌落冰海,又被守墓龍氣攻擊所留下的傷勢,沒得到適當救治所致。
樂韶歌大致聽了聽他們的心音,判斷出他們各自傷勢,便先招呼他們,「坐下調息吧,我先替你們療傷。」
四個人面面相覷,將信將疑的坐下。
樂韶歌便取了琴來,先以琴音為他們導通經脈、引氣灌體。
這四人依照樂韶歌的引導運氣,身上寒氣果然輕易化消了去。且周身真氣充盈,只覺氣息順暢奔湧,內傷導致的氣血滯淤也消除大半。不過聽支小曲兒的功夫,身上難纏的傷勢便已無礙。都大感驚喜。
正要上前詢問樂韶歌是如何做到的,便見她一掩唇,一口血便從指縫間湧出來。
四人都嚇了一跳,「蒙小子,你不要緊吧!」
樂韶歌無奈的一擺手,「舊傷而已——這肉身被陸城主一劍碎了金丹,經脈碎得跟爛線頭似的。」
雖是野路子,金丹的緊要性他們還是懂得——金丹破碎卻還敢動用真氣,吐血也是輕的。
眾人忙七手八腳的來扶她,「這般美人也下得去手。人說陸無咎變態,還真名不虛傳。」「你快先歇歇。」又互相商議,「要不咱們先把冰棺運回來吧,金丹都碎了,沒有冰棺養著,這肉身怕是難以長久。」
樂韶歌抬手示意他們安靜,「這肉身功法獨特,金丹並非命脈所在,還是能維持下去的。只是經脈破損十分礙事,需得儘快修補。」
眾人聽她說完,都露出些為難的神色,「修補經脈,雖不說聞所未聞,可憑咱們的家底……」
樂韶歌道,「這原也不難。」
眾人齊齊看向她。
樂韶歌便道,「這肉身所在的香音秘境,似乎就有修補經脈的法子。要修得完好如初,確實不容易。但若只是接續起來,她這裡就有現成的法子。只是,所需丹藥和功法,都得從樂修手上才能取得。」
「樂修?」便有人遲疑了一瞬,「可是,樂修都是蕭重九的人。咱們去哪兒找樂修?」
樂韶歌有些意外。
她和蕭重九相戀,雖說也沒瞞著誰,可也沒大肆宣揚過。彼時香音秘境尚未被外人發現,九歌門和秘境裡其他門派,也沒什麼頻繁親密的往來。知曉她和蕭重九之間的關係的,也就只有九歌門中弟子了。
她又死在香音秘境大劫難的前夕,尚未在外境揚名過。她死後,蕭重九無暇安葬她的屍身,更不願她屍身受辱——幽冥秘境的修士裡,不少有會傀儡驅屍術的人——便將她封入冰棺,葬在了北冥冰海中。安葬得極其隱秘。
然而,這些把她打撈出來的人,卻既知曉她和蕭重九的戀情,也知道她葬在何處,可見必定有知情人指點。而這知情人,樂韶歌原本以為,非九歌門門中子弟莫屬。
看此情形,卻似乎並非如此。
「指點咱們去北冥撈人的是誰?」她刺探,「託他幫忙尋找,也不成嗎?」
「哦,你說快筆書生?他麼……」
快筆書生四個字,讓樂韶歌不由自主就想起倚馬千言來。
「他怎麼了?」
「他神出鬼沒的,性情又怪異。上次咱們能得他指點,是因碰巧遇見了他,又碰巧這件事他覺著有趣。你想正經找他幫忙時,」那人咋了咋舌,「怕是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越說越像倚馬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