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領主不懈地復仇與抗爭。
這種行為在普通帝國農民眼裡是大逆不道,在山民眼中這是絕對正義且合理的。
布萊森彆扭地握著好久沒摸過的長柄鐮刀:「恕我直言,但我看不出來幫別人耕地能施什麼恩?那還不如直接發點第納爾呢。」
「發第納爾那就錯了,助你勞動是幫忙,白給你錢是施捨。」安塞爾看著眼前隨風搖擺的燕麥田,「前者他把你當自己人,後者他把你當外人。」
「說真的,就算幫了這點小忙,也沒法打消他們的偏見啊,咱們的話語權哪兒能和漢德森比?」布萊森苦口婆心地勸說道,「這點人情不夠他們支援永租權的。」
「急什麼啊?我有三步走。」安塞爾笑著豎起三根手指,「這才第一步呢,走,我們去收麥子。」
當看到安塞爾和布萊森在收割燕麥,名為拉洛爾的農夫先是在田壟愣了好久。
但隨後他既沒有詢問,也沒有驅趕,而是默默拿起鐮刀在麥田另一邊繼續收割起燕麥田。
拉洛爾已經看出了安塞爾的目的,可是他無法拒絕,作為村子裡最窮的一戶,他要收割的田地也有近20畝。
從7月到8月末的這段時間,是一年中山民們最繁忙的一段時間,因為趕上了收割季。
山地比平原降溫更快,9月一到就開始降溫了,或早或晚地,就要開始陸陸續續下冷雨了。
這就意味著從7月中旬時小麥燕麥大麥陸續成熟,到8月中下旬一個多月的時間,每戶兩三個勞動力要收割30畝左右的田地。
一個月的時間看似長,實則並不長,因為他們還有別的農活要幹——7月中下旬剛好就是給休耕地第二次鬆土的日子。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不能把日子前挪或後挪,但只要挪了,休耕地來年收成就不好。
所以他們只能選擇在這個時候鬆土,而真正開始收割得從7月末尾開始,實則只有15-20天的時間。
問題是,除了要收割自己家的,他們每週都要多勻出一兩天,到領主的自留耕地上去收割莊稼。
更有甚者,需要全家出動,除了操持家務的主婦外,大小勞動力得全上,幫著領主幹農活和做家務。
不僅僅是收割,不僅僅是領主,武裝農們冬日用來保暖的莎草丶蕨叢與柴火得他們來,修補住宅也得他們來,餵食牲畜,幫著打穀和捆縛秸草,都得他們來。
但他們又不能不做,因為這些活輕重不一,是由莊頭來安排,要是惹惱了他,他連續幾天安排重活,再壯實的人都得累倒。
那麼後續的收割就全完了。
拉洛爾不想得罪漢德森,可家裡的勞力只有他一個,還欠著外債,甚至明天還要去領主的自留地收割。
如果驅逐安塞爾的話,說不定今年又收不完,要被田壟相鄰的農夫們藉口「不要浪費」而強行割走麥子了。
莊園裡的最窮的那幾個農夫窮是有原因的,一次天災人禍後,用光了人情沒有起來,最終就會不斷惡性迴圈。
所以安塞爾幫自己幹活,他只能當沒看到了。
安塞爾雖然累得滿頭大汗,卻是露出了笑容,這就是為什麼他要詢問莊園裡最窮的幾戶是誰。
拉洛爾沒有拒絕的理由。
收割了一個上午,中午吃飯時分,安塞爾卻主動找上了拉洛爾。
他倒沒說永租權和百戶區的問題,反而是提議道:「咱們三個各自收割,各自捆紮效率太低而且太累了。
不如兩人收割,一人捆紮,捆紮的人正好算作休息,輪換著來,我們平原郡的農夫都這麼弄,賊講究,如何?」
反正都已經接受安塞爾的幫忙,拉洛爾蝨子多了不愁,左右權衡下還是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