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再見他一面……”
沈碧染心底猛地一震,表情竟是再也不復方才的平靜。他慢慢把夏紅裳的手拿下來,半晌才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開了口,“紅裳,我累了,你出去吧。”
夏紅裳滯在原地,許久,終於聽到少年輕不可聞的聲音傳來,“我會去見逸一面的。”
……
樓船的最頂上,有一個碧衣少年正坐在屋頂曬太陽。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惆悵著什麼,少年的臉色靜謐如月,恍然如夢。江風盪漾著水波,一隻小翠鳥慢慢盤旋在江面上,最終飛上來落在少年的肩頭,卻仍撲扇著雙翅,顯得很不安穩。
紅衣坊最擅長的是收集資訊,資訊的傳遞很多時候要靠鳥來完成。沈碧染的那隻翠鳥本來就是很早以前夏紅裳送的,此番她順便把這隻翠鳥也帶了來,希望能一路陪他解悶。
“小碧,你是怎麼了?”沈碧染眉頭微蹙,轉頭認真對著翠鳥問,“怎麼一整天都急躁不安?是不是病了?” 話剛落音,有一隻白色的鳥猛然飛來,慢慢停至沈碧染面前。
這個時候,肩上的翠鳥竟然頓時安靜下來,接著便蹦到白鳥身邊,兩隻鳥歡歡喜喜的靠在一起。
見此情景,沈碧染一呆,頓時啞然失笑。原來這小碧不是病,是相思病。他仔細看那隻白鳥,認出這是紅衣坊特地訓的傳遞資訊的鳥,此刻白鳥全身帶著塵煙,疲憊不堪,明顯看出是因為剛剛從很遠的地方飛來。沈碧染不經意的再一低頭,發現白鳥的鳥腿上綁著一片絹布。
這塊絹布的料子是東祈皇室用的!沈碧染心底莫名一震,這隻鳥顯然是剛從東祈京都方向飛來,專門用來為夏紅裳帶來東祈的訊息,而因為小碧的關係,它竟沒去夏紅裳那,卻是先一步落到自己這裡來。
下一刻,沈碧染已經迅速解下鳥腿上的絹布。不能不承認,昨夜聽夏紅裳說熹逸病的快要死了的時候,他心底一疼,忽然很想知道熹逸的訊息。沈碧染有些急切的開啟絹布,接著,卻是呆在了那裡。
上面並沒有什麼,只寫了‘念染,盼歸’四個字。筆法深厚,遒勁有力。
沈碧染能認得出來,那飛揚灑脫的字跡,明顯是熹逸的。是熹逸不久前親手寫的,作為對夏紅裳的回信。
很正常的幾個字,沒有任何問題的幾個字。
問題在於,若是熹逸真的病的那般嚴重,為何用筆還如此深厚有力?
沈碧染甩甩頭,忽然如負重釋般的,緩緩舒了口氣。
白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人道是,去也如何去,住也如何住。
去如何,留如何。見如何,不見如何。
沈碧染想著,竟就這樣,滿意釋然的微微一笑。
曬曬太陽伸伸懶腰,拍拍屁股再一個轉身,便又是我的天南地北,飲馬江湖。
沈碧染站起身,這就準備從屋頂下去。他要是暗中想要離開,誰也不能困住他。
沈碧染決定要走,誰也不願再見。他是真的累了,很累了。慕尋的強霸,熹逸的隱瞞,再也無力去想,無力去管。
少年施展輕功,一躍而下,沿著船艙內室窗戶下的那條狹窄的小道,輕手輕腳的向自己房間走。路過一扇緊閉的窗,沈碧染忽然聽到一道聲音傳來。
“是麼?你們探的可準?” 那是夏紅裳一向親和好聽、卻讓人摸不透的聲音,又輕又淡的低低傳來,“我就不信司馬熹瀚當真不再對政事感興趣,他現在把自己隱匿的那麼深,一定是……”
沈碧染頓時呆住了。瞬間如五雷轟頂。
他再也聽不到夏紅裳還說了什麼,甚至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腦中只有一個名字不斷的縈繞:熹瀚,司馬熹瀚。
71。望君歸來
沈碧染不知自己是怎麼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