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看起來脆弱不堪的姑娘。才是獨孤世家這一代真正的靈魂人物。
可是上天賜給她超凡的智慧同時。也給了她纏綿一生的疾病。年幼時還好,那時的她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樣能跑能跳。一樣頑皮,可是隨著年齡漸長,藏在身子深處的病魔開始肆虐,她頭痛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身子越來越虛弱。
以獨孤世家的財力,天下名醫都延請得到,可是沒有人有辦法,即便是國醫聖手,也只能開一些減緩痛苦的藥物和一些滋補身體的藥膳。因為她常常發作的頭痛,她的胃口也受了影響,沒有藥膳的滋補,她正常攝取的食物,根本無法支撐她的生命。
每次頭痛發作,寧珂都會痛苦不堪,像今天這樣的發作還是輕的。自從知道沒有誰能醫好她的頭痛,寧珂病痛發作時就拒絕任何人在身邊了,她有著異乎尋常的自尊,不想讓人看到她痛苦軟弱的樣子。
寧珂,有著最脆弱的軀體,也有著最堅韌的精神……
痛疼感漸漸消失了,徹骨的瀕死感也逐漸減弱,精緻的臉蛋上緊蹙的眉頭渙渙而散。寧珂忽然想到她方才想起的人是誰了,是那個楊帆,那個有時剛毅、有時凜然、有時無賴、有時狡黠的傢伙。
想起他在芙蓉樓上裝模作樣的恭維,故意扮出的豬哥相,想到盧賓之明明恨不得咬死他,卻不得不配合他扮失敗情敵的尷尬,想起長安府令柳徇天站在樓頭那怪異莫名的表情,寧珂臉上慢慢綻開了一個美麗的笑容。
這一個笑容,便用盡了她剛剛攢起的全部體力,但她還是要笑。
歡笑於她也是一件很奢侈的東西,有機會得到的時候,她又怎麼捨得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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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獨孤宇再度來到小妹的閨房。
寧珂已經梳洗完畢,用罷早餐,早餐是一碗縐紗蝦仁餛飩,不過四粒小餛飩,再加小半碗鮮湯。
“寧珂,你要去送太平?”
“嗯!”
獨孤宇眉頭一皺,道:“你還是不要去了吧,太平知道你的情況,不會怪你。”
寧珂莞爾一笑,道:“要去,我去,你也去!不是為了太平,而是為了楊帆。”
獨孤宇疑惑地道:“昨日,他把盧家和李家都得罪了,得罪了這兩家,就等於得罪了所有的山東士族,咱們避之唯恐不及,你還想以之為盟友?”
寧珂嘆笑一聲,柔聲道:“傻哥哥,先去準備,上車再說,好嗎?”
“好!”
獨孤宇對這個妹子聽話的程度,就是他老子在世時都嫉妒不已。
兩頭大青牛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拉著一輛翠幄清油車,緩緩駛向永康坊。
車廂裡,寧珂倚在舒適柔軟的半臥式軟榻上,向大兄輕聲細語地解釋著:“珂兒為什麼勸兄長接近七宗五姓?因為我關隴世家之沒落,已成定局……”
寧珂氣力不足,說話聲音極細,有時還要喝口水潤潤喉嚨歇息片刻,但獨孤宇早就習慣了這樣與她交談,既不催促。也不著急。有時妹子話說多了,他還要阻止妹子再講吓去,強迫她休息一陣兒。
“天下穩定,則軍權必集於天子,治天下者唯有文臣。我關隴世家因軍事而興,也必因軍事而亡,自長孫無忌死後。興科舉、毀府兵、集軍權,我關隴根本已不復存在,可山東士族則不然。”
獨孤宇雖對小妹言聽計從,那只是因為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小妹的眼光和智慧遠遠高明於己,但他也不是一個毫無見識的廢物。聽到這裡,忍不住說道:“自太宗時起,便竭力打壓山東士族,他們也今非昔比了。”
寧珂微笑搖頭:“風勁時,草木偃伏,風過去,草木崛起。太宗修《氏族志》,抬關隴世家。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