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屈膝萬福,送走了車大人,站在茶樓的簷下呆呆地看著溼漉漉的街面,遇見故人,又勾起了亡父亡母之痛,心情難免陰鬱。
茶樓的掌櫃小心翼翼地湊上來,小聲跟俞文飈道:“方才您進了雅間後,一位貴公子一定要包下隔壁的雅間,現在人還在雅間裡呢。”
俞文飈眸中精光一閃,“什麼樣的貴公子?”
掌櫃的搖頭道:“戴著箬笠,看不清樣子,但是肯定高貴。”
俞文飈心中有了幾分底,幾步又返回二樓,那間雅間的大門一開,正撞見君逸之慢慢踱出來,俞文飈不由得笑道:“君二公子也在此?”
君逸之一點尷尬之色都沒有,笑得眉眼彎彎,“這麼巧,俞總管也在?
俞文飈也不戳穿他,拱手打了個招呼,便下了樓,君逸之也跟下去,光明正大地與俞筱晚見了禮。見都見上了,左右又有僕從和類似長輩的文伯陪著,俞筱晚便邀請他一同用午飯,以盡地主之誼,把個君逸之樂得見牙不見眼,攥足了勁頭,將這趟湖北之行描畫得生動活潑,聽得俞筱晚也眉眼彎彎,心情開朗了不少。
用過午飯,雨也停了,君逸之不耐煩穿戴斗笠和蓑衣,只披了白狐斗篷跟在俞筱晚的馬車旁,邊說笑邊回田莊。汝陽只是小城市,不過是有幾家伯爵的封地在此,因而城中的人也算是有見識的,可還是被君逸之的絕世風采所震驚,街道上漸漸擠上了不少行人,馬車通行困難。
俞筱晚坐在馬車內沒什麼感覺,君逸之只顧著跟她說話,也沒察覺,俞文飈只得調轉馬頭,跟從文商量道:“還是讓你家公子戴上斗笠吧。”
車內的人聽著莫名其妙,初雪悄悄將車門拉開一條小縫,張望了一會兒,捂著嘴竊笑道:“古有看殺衛玠,今有君二少堵路。”
俞筱晚嗔了她一眼,“仔細說話。”心裡卻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
待君逸之戴上了斗笠,俞文飈又使人驅趕,才順利回了田莊。從文不由得嗔道:“二少爺您也真是的,去湖北的時候就鬧過一出,今日還是這般不謹慎。”
君逸之一臉得意,晃著摺扇道:“非也非也,非是不謹慎。”
從安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麼?”
君逸之“呔”了一聲,“總得讓晚兒知道本少爺我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免得她以為我是人人嫌棄的浪蕩子。”
從文跟從安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過了年您就會封郡王了,到時不知得有多少名門閨秀來提親呢,您怎麼可能會人人嫌棄?”
“郡王嗎?嘿嘿,晚兒可不見得在意這個。”君逸之隨口應了一句,腦子卻轉著剛才車大人所說的話,俞父臨終前曾給他去過信,有事要說?會是什麼事呢?論說與俞父交情最好的是指揮同知章大人,可是章大人我已經去問過,俞父臨終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就必然不會是私事。公務上,布政司、按察使、都指揮使各司其職,除非是刑案,否則能有什麼事會是要繞道說給按察使的?
入了夜,車大人家的別莊裡燈火通明,雖未到長孫的洗三宴,但是各地方官員的賀儀都已經送到了,來往的各府大管家穿梭不絕。車大人心情極好地交待要好生照顧長媳,便帶著兒子到外書房議事。
正說著入仕的事,管家龍成雲跑來稟報道:“老爺,門房處有人來求見,執的是塊牌子,奴才分辨不出真偽,請老爺裁奪。”說著雙手高舉,呈上一塊腰牌。
車大人掃了一眼,騰地便站了起來,忙道:“快請快請!不不,我親自去請,你去沏壺好茶,就拿新得的那個雲霧。”
龍成雲忙跑出去交待。車大人親自出迎,將來人迎入書房之中。
來人全身都籠在一襲玄黑色的斗篷之下,沒露出一絲面板來,也不待坐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