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性格硬,提了分手,就再說不出軟話。
方斐只好沉默,苦大仇深地盯著面前剛上的一壺茶。
「本來打算再聯絡你一次。」楊遠意終於打破尷尬,「如果昨天金橄欖的後臺見了面,原計劃想和你談談,還願不願意繼續演。」
「……」
「我心裡的第一人選一直是你。」
難以名狀的緊張,而這種情緒起先是和楊遠意絕緣的。
分手的傷害一向不會只給某個人,他直到現在,楊遠意坐在他面前,才相信原來這個對萬事都遊刃有餘盡在掌握的男人也會忐忑。
喉頭微動,方斐到底沒湊出一句完整的話。
「好吧。」楊遠意自嘲地笑笑,「明白你的意思了。」
方斐看著他站起身,慢條斯理把外套披到肩上,好像準備走了。一瞬間,心底風起雲湧般翻滾著許多,忽然全都堵在了喉嚨口爭奪優先發言權。
「那個,送的飯……」方斐聲音有些變調,「謝謝。」
動作放緩,楊遠意居高臨下看向他。
他正好走到方斐身邊,這角度不再有此前難以名狀的高傲,方斐能看清他因為失眠和壓力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那抹藍都快要看不清了,方斐微微怔忪,他沒見過這樣的楊遠意。
已經渾身是傷了,還要硬撐。
「不是為了一句』謝謝『才這麼做。」他說。
準備好的「再見」堵在喉嚨口。
尷尬的安靜又一次充盈在兩人之間填滿空氣縫隙,楊遠意抿了抿唇,罕見地開始糾結某些話是否合適,但仍敵不過許多天的煎熬。
「阿斐,你說的話我都在認真地思考。在此之前我會和你保持距離,也繼續對你好。所以……求你再考慮一次,好嗎?」
第五六章 百香果
「再說吧。」
方斐記得自己這麼回答。
但這一次,他清晰感知到並非條件反射,差點答應了楊遠意。
他在逐漸擺脫楊遠意帶來的影響,畢竟談了那麼久的戀愛,楊遠意對他,確實可以是一個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人。有時方斐都在想,他恐怕對下一段戀愛已經提前筋疲力盡,愛夠了楊遠意之前,他寧願孤身一人。
短短三百來天,儘管不總是膩在一起,但楊遠意教他演電影時怎麼看鏡頭、手該怎麼放、做表情時想到什麼才最恰當,是他事業上可遇不可求的。
這些投射進日常生活,也逐漸成了順從的組成部分。
「把他當做了俞諾的代替品」或者「用他去滿足自己受過創傷的初戀」,這聽上去都很離譜。
方斐相信楊遠意或許沒有這個意識,但他知情後,卻無法做到釋懷。
當聽見楊遠意說「求你」,方斐內心好似經歷了一場地震。
而接下來,他的承諾也沒有說說而已。
大約這段時間楊遠意繼續待在虹市,方斐沒問他是專程留下還是順便。偶爾,他會給方斐發微信,問能不能和他見面。
方斐總是拒絕。
並非殘忍,或故意拿喬,他確實太忙了。
而且電視劇組往往魚龍混雜,楊遠意作為圈內人,又正逢拿了金橄欖最佳導演風頭無兩的時候,一舉一動都會惹來媒體大做文章。倘若他三天兩頭地過來方斐所在劇組,置《落水》的選角工作於不顧的話,難免讓人多想。
拒絕過幾回,他以為楊遠意就該明白他的意思然後放棄了。
楊遠意心態成熟,處事理智,不可能不知孰輕孰重。
但他沒想到楊遠意這次格外執著。
時間拖得越久,越是頻繁地問他可不可以探班,全沒打算放棄。
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