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斐:「還是少抽點。」
「喔,這就開始管我了?」楊遠意說完,見他表情無辜,單手摟過方斐的肩膀,往酒店的方向,「不回家,那今晚去我房間睡吧。」
午夜街道安靜,薄薄的霧繚繞在樹枝之間,路燈亮得錯落有致,城市已經睡去。
在這時才能毫無心理障礙地和他牽手,方斐捕捉著影子長短隨腳步變化,突然問:「你明天的飛機回平京?」
楊遠意沒正面答:「趕我走啊。」
相當於預設了方斐會留在家,其實本也應該,一年到頭就這麼幾天和親人團聚。
方斐:「不回家過年?」
「不太想。」楊遠意彈掉一截菸灰,「回去準被我媽催結婚,躲開痛快。」
很少聽他提起邢湘——那位圈內知名的女強人——但從楊遠意口中說出「結婚」更加魔幻,好像他合該永遠是浪子。
方斐表情不易察覺地閃了閃:「這樣……?」
「嗯?」
他無力評價什麼,只說了句廢話:「我以為你不結婚的。」
楊遠意牽著他的手掌心用力摩挲方斐:「可結可不結,但或許對家庭而言是必要的。我不太在意婚姻,從小看到大,它不過也只是交換利益的籌碼而已。」
「我以為結婚一定要和喜歡的人。」
「那大概也要看能不能。」
「誒,為什麼?」
楊遠意彷彿自言自語:「在你之前,我沒試過和男人,所以沒想過之後。」
酸澀與觸電感同時經由面板接觸的神經末梢傳遍全身,方斐聽見自己好像「嗯」了聲,嗓子發著抖,聲帶把單音節也扯得支離破碎。
他是楊遠意第一個男朋友……嗎?
可楊遠意從不想將來,或許他不該太把這個頭銜當回事。
心裡短暫地竊喜,又重重跌落。
「家裡知道我以前找過很多女伴,邢董事長勸我選一個結婚,或者商業聯姻,像我姐和陳遇生那樣——可能這是對家裡做出的最大貢獻。」楊遠意自嘲地一扯唇角,「嘉尚大公子嘛,誰管你想當導演還是賣煎餅。」
冬夜,話題倏忽沉重。
楊遠意不在乎方斐有沒有回答,帶著發洩意味:「我爸還好,但他在這事兒上沒有話語權……所以我就躲,至少現在不是什麼都沒有,我愛幹什麼幹什麼去。」
這些話他沒對人說過,到後面發現咬牙切齒也並不舒服到哪兒去,於是住嘴。
所有的憤恨、盛怒、無能為力,早過了捆綁他的時候。
「她現在能把我怎麼樣呢?再鎖起來不讓出門,不給見任何人?」楊遠意最後說,略帶抱怨後恢復了開始的平和,「我都三十多歲了。」
有些陰霾透出一個角,可惜方斐沒有在意。
他用指尖撓了撓楊遠意的手背。
「那你要不要今年在我家吃飯啊?」方斐問,「反正劇組放假到初四就復工,這幾天,我們可以去錦城轉轉……之類的。」
「吃什麼?」
「啊?吃魚……吧,炸魚,雞,還有臘排骨。」
聽他認真開始數家裡的年夜飯選單,楊遠意山珍海味都嘗過的舌頭居然難以言喻地生出一點渴望,好像這才是年飯的味道。
他不喜歡豪宅裡的觥籌交錯,情願跟方斐一起看春晚,聊點有的沒的。
再說上一句「新年好」。
第三三章 歲月忽已晚
臨時起意帶楊遠意去家裡過年,方斐理由也想好了。
「我們前段時間一直在拍戲啊,很忙,他就忘了買回平京的機票……現在也買不到了,春運嘛,對……沒辦法啊,不然只能開車回了。」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