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去西苑了。這訊息仿若一道驚雷,在朝堂之上炸開,群臣無不譁然。
“自今上之前,大明列聖誰去西苑都行,唯獨今上不行。” 一位大臣捋著鬍鬚,痛心疾首地說道,眼中滿是憂慮與不滿。
“對,難道又要重現豹房故事嗎?” 旁邊的官員附和著,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提及 “豹房” 二字,眾人皆面露懼色,在眾臣眼中那曾是正德十六年之前奢靡荒唐的象徵。
“難道陛下當真忘了正德十六年重返內禁之時與左右曰當不復豹房之事的話了嗎?” 又有人高聲質問,言辭犀利。
“陛下寵信的都是些什麼人?一個乘時邀幸,得為吏部尚書,入閣辦事的王瓊,一個是不斂財不斷,有辱斯文的秦金、梁材!一個禮部春官,對佛郎機人妥協、對倭人妥協的好好先生!一個是花錢如流水的兵部尚書!還有宮內那二三奸佞,道士!都是矇蔽聖聽之人!” 一位御史義憤填膺,漲紅了臉,慷慨陳詞,將心中積壓已久的憤懣一股腦兒倒出。
“不錯,陛下任用的定國公徐光祚,貪暴非常,武定侯郭勳執掌錦衣衛更是奸佞,聽說他抄家有一種手段,列舉親族,挨個搜查,名曰貪犯藏匿財產,從而通通查抄,連祠堂供奉祖宗的銀子都被抄了去,諢號抄家侯!” 有人接話,話語中滿是嘲諷與鄙夷。
“對對對,還有那夏言、李充嗣,二人也是如此!” 眾人你一嘴,我一舌地討論著,情緒愈發激昂,仿若一鍋沸騰的熱粥,喧囂不止。
“別說他們這些人,江彬這小人竟然也能坐管京營,楊一清也是不什麼好東西,等他到了京城,看我怎麼去他府上罵他!” 一位年輕氣盛的官員揮舞著拳頭,眼中噴火,全然不顧禮儀,只想將心中的怒火宣洩。
當然,這些言論也很快流傳到了朱厚照的耳朵裡。
張大順一邊念,一邊瞅皇帝。見皇帝的臉色越來越不好,自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仿若被朱厚照周身散發的怒氣壓制。
“念,怎麼不大聲念!” 朱厚照呵斥道,聲音如洪鐘,震得殿內眾人一顫,他雙眸噴火,死死盯著那奏本,似要將上面的字看穿。
張大順聞言,趕緊提高音量:“工科給事中說當今聖上摒棄國家大臣,寵信小人,大明之江山是祖宗的,不是......”
“不是朕的,我說的對不對?” 朱厚照聞言道,“哈哈哈.......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說著站起身來,拿起一旁的奏本親自念道:“祖宗以來,凡有批答,必下內擬議而行。頃者中旨,事不考經,文不會理,或左右群小竊權希寵,以至於此。” 聲音裡帶著幾分戲謔,幾分憤怒。
放下後,又拿起一本道:“你們看這本,說:陛下不與大臣共政,而容若輩干政,臣恐大器之不安也。”
說完放下這本,又拿一本道:“陛下寵通道士,故而臣以經術事陛下,嘗讀易至屯、否二卦,屯者,陰陽始交而難生,君臣欲有為而未遂,此則陛下大安移駕回鑾時然也。一二年間,天變地震,山川崩湧,人飢相食,報無虛月。”
“夫聖人不以屯、否之時而緩親賢之訓;明醫不以深痼之疾而廢元氣之劑。”
“陛下不信良醫,臣為陛下開一藥方:今元氣之劑,急親賢是已。願以賢大臣為之統領,博求明先王之道者,日侍文華,講磨聖學。”
朱厚照唸完合上奏本道:“妙哉,妙哉!”
屋內的魏彬、陳敬、蘇進、劉全忠等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看著皇帝在 “發瘋”。他們低垂著頭,目光偶爾交匯,暗流湧動,心中各懷算計。
張大順則在一旁急得暗暗跺腳,心中大叫不好:“萬歲被激著了,萬一下了不合規矩的聖諭如何是好?魏彬、陳敬、蘇進等人怎麼不攔著些。” 念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