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點了。
繫著圍裙的阿姨,推著一輛裝有幾十份盒飯的車,進了小區。
工人們紛紛停下了手中活,放下鐵鍬,放下鏟子,去洗手,然後領盒飯。
風少了,太陽烈上了幾分。
林星極坐在那石階上,很久,卻沒有流一滴汗,目光空洞,好冷。
大概那年晴從直升機墜下大海也是這麼冷。
他人在那裡坐著,可靈魂不在那裡,飄到了17歲的那年,那片大海,那個基地,那個剿滅恐怖分子的任務。
那一場失去摯愛的生離死別。
那架直升機。
“嘿,我說小夥子,你在這裡坐了一個小時了,天氣這麼熱,你還沒中暑,真是有點不可思議啊。是有什麼煩心事嗎?不妨和我這老頭子說說?”
笑眯眯的聲音打斷了林星極的思緒。
林星極轉眸一看,是一個戴著黃色安全帽的老頭,坐在了他旁邊的石階上,手上還捧著一碗飯。
老頭低頭扒了口飯,咧著嘴嚼著飯邊說道:“小夥子啊,大中午了,你不覺得曬嗎?不覺得餓嗎?”
“有點。”林星極淡淡的道,突然又問:“你是這裡的工人?”
問好後他又頓住了,他還是改不了明知故問這壞毛病。
人家都一身水泥,戴著安全帽,穿著工服,不是這裡的工人還能是什麼?
果然,老頭很無語:“不然呢?”
“你都這麼老了,還幹這種活?”林星極直視著前方問道。
“看你說的,什麼叫這麼老了,我這具身體還硬朗著呢。”
老頭不滿的道,又嘆了口氣:“唉,要不是生活所迫,誰這麼老了還出來幹工地啊。”
“生活所迫?說出你的故事。”林星極說道,沒有什麼好奇,語氣很平淡。
老一輩人的都喜歡邊聊天邊吃飯,這老頭自然也不例外,聽到林星極這麼說,話匣子就開啟了,說個滔滔不停。
“既然你喜歡聽我老頭講這些破事,那我說給你聽也無妨。”
老頭扒拉了口飯,嚼著菜徐徐道來:“事情還要從十年前說起。”
“我兒子和兒媳婦扔下我孫女,然後就進城打工,我只能照料孫女,平時給點粥水什麼的,倒也不至於餓死我孫女。”
“但日子越來越艱難了。”
“兒子和兒媳進城後,每個月都會寄一筆錢回來,直到五年前,別說錢了,連一封信都不曾寄回來。”
“而我孫女也到上小學的時候了,我一個老頭每天割一些草,編織成草鞋來賣,也掙不了多少,勉強夠伙食費,我哪還有錢供她上學啊?”
“所以,沒辦法了,我只能跟著一個回村探親的工頭,到城裡幹活了,這一干就是三年,邊幹活邊打聽兒子兒媳的音訊,也報了警,可沒什麼收穫。”
“現在的生活倒是能勉強維持,我孫女在鄉下一個親戚家住的,我託那親戚幫忙照顧我孫女的,這樣我在城裡才能放心幹活。”
“每月給那親戚一千塊錢,每月給我孫女五百生活費,月薪三千隻剩下一千萬,五百是我每個月的伙食費,一千塊錢存著。”
“就這樣,生活還過的去。”
..
林星極沉默了幾秒,半晌才道:“看來你生活不好過啊。”
“嗨,每個人的生活都不容易。”老頭咧著嘴笑道,扒拉了幾口飯和菜,然後一臉滿足的吧唧嘴嚼食。
“老頭我的故事你也聽過了,小夥子說說你的煩惱吧,為什麼在這裡坐了一個小時。”
“是不是失戀了?還是房貸車貸還不上了?還是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孩在富少寶馬車裡,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