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嫿仍坐在貴妃榻上,福了福身:“皇祖母萬福。蘭娘娘萬福。”
太后坐在榻前的錦墩上,慈祥地問道:“今兒覺得如何?胎兒可好?”
“周太醫剛來診過平安脈,說脈像平穩,胎兒很健康。”張嫿眼簾低垂,有些心虛地答道。
“胎兒沒問題就好。”太后似鬆了一口氣,說道,“你現在懷著孩子,又是頭胎,自個兒要多注意,老老實實躺在床上養胎,不要動處亂跑。”
張嫿低頭答道:“是。孫媳謹遵皇祖母教誨。”
太后輕拔著手中的伽楠木佛珠手串,眉頭緊皺,沉吟道:“這些年來未央宮那個賤婢這些年來明裡暗裡對祐樘使了不少手段,處心積慮地想扳倒祐樘。這次多虧欽天監說泰山地震,應在東宮,皇帝心生忌憚,不敢再提廢黜之事。可你也知道,皇帝是個耳根子很軟的人,又對賤婢言聽計從,難保以後不再動廢黜的念頭。
經過此事賤婢或許覺得想要廢黜祐樘不是件易事,所以想到以聯姻來化解恩怨,主動示好,要將親侄女許配給祐樘。哀家一直不喜賤婢,自然也不會喜歡她的侄女,可這件事情對祐樘百利無一害,由不得哀家喜不喜歡。”
張嫿乖巧地答道:“殿下若娶了萬寶珠,貴妃娘娘自然不會再為難殿下,甚至還會替殿下掃清所有絆腳石。”
太后嘆了一口氣,說道:“哀家知道你心裡會有些委屈,可為了祐樘的前程,你要學會接受,”
張嫿一臉的乖巧:“孫媳沒有任何委屈。娶了萬寶珠,就等於化解了貴妃娘娘這麼強大的敵力,孫媳替殿下高興都來不及呢。”
哀家知道你是個懂事的,你能這麼想,哀家便放心了。”太后望向窗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哀傷,“天家的男子雖然與生俱來便坐擁顯赫的權勢與尊貴的地位,可他們所經歷的兇險也是尋常人無法想象的。祐樘從小到大多災多難,經常遇到各種莫名其妙的“意外”,好幾次險些喪命。”
太后眼眶濡溼,聲音微微哽咽:“他吃了很多苦……”
張嫿強忍著心中的酸楚,握著太后的手,乖巧地答道:“皇祖母放心。孫媳不是一個不顧全大局的人,既然貴妃娘娘願意與殿下化干戈為玉帛,孫媳也定會和萬寶珠和睦相處。”
太后讚許地點點頭:“好孩子,你只管安心養胎,替哀家生個白白胖胖的曾孫子。只要有哀家在,不管祐樘娶誰,都休想動搖你的地位。”
張嫿心中一暖,感激地道:“多謝皇祖母。”
“你好好歇著,哀家明兒再來看你。”太后長身而起,沈蘭曦忙攙扶著她,靜靜地望了一眼張嫿,眼中流露出幾分關切與憂慮:“太子妃保重。”
張嫿微笑著道:“皇祖母慢走!蘭娘娘慢走!”又命小環送兩人出去。
過了片刻,綠翹端著一碗安胎藥掀簾進來,走到榻前,恭謹地說道:“太子妃,藥煎好了,快趁熱喝了吧。”說罷,用銀匙輕輕地攪動著紅褐色的藥汁,又吹了吹,方舀了一匙喂到她嘴邊。
張嫿就著她的手慢慢地喝完藥,問道:“三日後殿下便要迎娶萬寶珠,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嗎?”
綠翹低頭輕聲答道:“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殿下命人重新粉飾了潤雪閣,以側妃之禮迎娶萬小姐。”
張嫿神色漠然,不辨喜怒,沉默了一瞬,淡淡地說道:“下去吧。”
綠翹想了想,低聲說道:“太子妃,人世間的情愛就好比溫室裡的花朵,太過嬌弱,經不起風吹雨打,只有權勢最可靠。您現在懷了身孕,將來誕下嫡長子,任憑萬寶珠背後的靠山有多大的能耐,都不可能撼動您的地位。”
張嫿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明白。”
綠翹知道她向來顧全大局,又能隱忍,遂行了一禮,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