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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窮盡奇麗 花火晴明

顥飛驥四下環望,這才覺察出已經過了廣玉城界,踏入了月白眾雪惢的轄區!難怪天氣驟變、冷氣侵骨、風割皮肉。抬眼一望,絢君暝晦不見了蹤影。

要說自己這匹‘鐵相’那也是千里良駒。但無論怎麼追逐,依然趕不上斕馬‘巨君’。

顥飛驥把馬停在了一片凍湖上。沒有馬蹄印,沒有絢君聲。著急!當然著急。雖然身處月白眾,一方面可能是因為主僕二人對月暝晟提心吊膽慣了,還甭提二人滿懷的那份舉大義之心,更兼心惶。另一方面針對月暝晟的‘腥紅暗月’刺殺事件後,月白眾各絢君、繽主都是人人自危,不知月暝晟何時那把猜忌的屠刀朝自己砍來。

顥飛驥身為人臣,更是蒙在這種陰影下,不得安生,焦慮的心比主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冰湖上寒風凌冽,絢君暝晦的蹤影該往哪個方向去找?顥飛驥當下難以判斷。焦頭爛額之際,於朦朧中聽到一句問話,那聲音渙散,像是喉嚨常年泡在烈酒裡一樣,在這方向凌亂的風中顯得更加的飄忽不定,那聲音問道:

“你是雪惢的人?”

顥飛驥騎在馬上一邊用腳把扣在馬上的刀踢向斜上方警惕著,一邊用衣袖試著格住風雪辨認來者,回答道:

“不是,你是何人?”

身影越來越清晰,已經清晰到不需要對方回答的程度。此人,顥飛驥認得。他驚訝的發現這個在雪中朝自己走來的竟然是窮奇遊人——花火晴明!

能讓顥飛驥這號人物如此震驚,一是由於此時的處境,他並不清楚對方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也不能判斷他是不是敵人。他是原虹顏晶的屬人,但他卻又是窮奇遊人。

“是來尋仇?還是來尋主?還是已經歸降?甚至只是來玩?”無論他怎麼猜測都無法知曉,綜合這些才讓顥飛驥這麼詫異。

而所謂的窮奇遊人,本就是一幫不好琢磨的人群。他們蔑視權威,無視尊卑,嘲弄一切追求現實所得的事物,與務實的做派格格不入。追求生命的綻放和瞬間的超脫。烈火如歌一般唱頌著短暫的精神涅盤。永生和不死,在他們看來是世間最為滑稽可笑的蠢東西。

窮奇本是玄古時期載錄的兇獸,因其毀信惡忠,崇飾惡言,常負誹謗蜚語的特點與遊人們自身所遭受的處境相類,所以乾脆用它當做自己這一方人士的紋樣,並單純的以字面意思,抽出‘窮盡奇麗’的意含來冠名。這些人通常喜歡穿著極盡風華、浮誇的衣飾,行事作風怪誕放浪,性格大體乖張、激進、爽烈。

他們居無定所,長期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是一群帶著把‘朝聞夕死’硬是給誤讀的理解,滿懷‘逝者如斯’的慷慨,以軒昂的態度活著的那麼一幫人。

窮奇者往往都在某一方面攢滿了才智。有專雕朽木的匠人。雕朽木的難度也就不提了,哪怕是作品完成,馬上就“摧枯拉朽”,他反而更為得意。也有為了獲得如虹的長髮而把剃頭術練到擦肩而過就能薅一把青絲下來為自己接發的怪人……而恰恰命運似乎特別願意以戲謔的形式裝點他們悲哀的過往:善音樂者,失聰;善繪畫者,瞎眼;善急奔者,斷腿;善文章者,失憶……這更加加重了某種宿命感,使得他們更猛烈的想要綻放生命的能量。

因其怪誕和不羈,讓人們從來都搞不懂這幫人活著的目的或是他們想要幹什麼,永遠也不理解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或是什麼值得他們那樣。因而人們難免的對這些窮奇者汙言穢語、造謠攻擊、借名推罪。但,他們從來,無所謂。

窮奇者這種鮮異彪炳的特性,慢慢、慢慢的演化成一種風氣,而被一些奇人接受。甚至有澀憨懵懂的年輕人學習他們的打扮以充個性。不過這也不怪那些少年郎,畢竟,單從外在來說,窮奇者實在是太過瀟灑。

顥飛驥碰見的這位——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