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這個責任不該由您一個人擔,萬一出了事,那就是千夫所指。”
侯曼娥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你當我想嗎,誰叫該主事兒的人都沒來,姓楚的估計是爬著來的磨磨唧唧還沒到,姓晏的那個更早不知道死哪兒去了,玄天宗那些二傻子宅在家裡也不知道搞什麼鬼,更別提那個勞什子雍州主和他那白蓮花小老婆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
高遠保持禮節性微笑,左耳朵進右耳多出。
反正在他們大師姐眼裡,世上九成九的人都是二貨和傻叉,每次一張嘴,不損個十七八個人那都是不算完成指標的。
“不是我說。”
侯曼娥把三山各宗都數落了一遍,憤怒地總結道:“這些年是怎麼了?怎麼各宗各派裡靠譜的人是越來越少,到頭來居然都淪落到要靠我來頂樑子!這尼瑪就離譜!”
高遠憨笑:“是大師姐您神功蓋世、能者多勞。”
侯曼娥冷笑:“都需要我當個能者,我看這滄瀾界也是快完了。”
高遠:“…”大師姐,您怎麼瘋起來連自己都罵呢。
“大師姐。”
高遠嘆著氣:“您別這麼說,您知道的,其實我們都願意跟著您。”
侯曼娥笑容微微收斂。
很久以前,她怎麼能想過,自己有一天要擔負這麼多人的命運。
她不自覺又摸一下手腕有些褪色的金鐲,眼神有一瞬恍惚。
一線牽呀一線牽,千里相逢一線牽
——這是這世上最大的笑話。
她嗤笑一聲,大步往下走。
從二樓往下繞過樓梯口,正好有一個人往上走。
那是個一身玄衣的青年,身形清俊、背脊挺拔,行走間步履沉而穩,臉孔覆著銀甲面具,領口處隱約可見脖頸掛著一條細線,像是墜著什麼裝飾,套著護甲的手腕,卻戴了一條格格不入的綠珠子手環。
侯曼娥與他擦肩而過,往下走了幾步,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她回過身往後望了望,樓梯已經沒有那人的身影。
約莫也是哪裡的修士,湊巧住到這裡來了。
侯曼娥搖了搖頭,繼續往樓下走。
樓下一群法宗弟子雞仔似的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你們——”侯曼娥陰記森森冷笑:“一個個都幹嘛呢?!”
摸魚看熱鬧的法宗弟子都是一個哆嗦,瞬間站得筆直,大聲發出乖巧的聲音:“大師姐晚上好!”“大師姐中午好!”“大師姐早上好!”
“…”
“…傻叉!是晚上啦!”
他們彼此互相瞪了瞪眼,扭頭齊聲發出更乖巧的聲音:“大師姐好!”
侯曼娥:“……”
“刷碗的擦桌子的拖地的算帳的該幹嘛幹嘛去,我以後要是再看見誰偷後廚的瓜子花生米摸魚偷懶不幹活——”
侯曼娥皮笑肉不笑:“呵。”
“好的師姐沒問題師姐!”
眾弟子瞬間一鬨而散,狼奔豕突廝打著爭搶掃把簸箕、罵著別搶我的抹布四散而逃。
跑到最後一個的又被踹回來,把桌子嗑完的瓜子殼胡嚕到懷裡,那袖子抹乾淨桌子才撒丫子跑的。
侯曼娥環視重新明亮整潔的大堂,哼了一聲,偏頭對高遠說:
“你去吧,以北辰法宗的名義,把人都聚過來。”
她站在最後一節臺階上,迎著落日前最後一點光輝深深伸了個懶腰,修長腰身拉直,像一柄洶洶拉開的燃火的弓。
她神色似嗤似笑:“嘛,終於要有事做了。”
——
——
陰雲漸漸散開,月色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