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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的線條登時收斂起來。
「喂!喂!喂!你擠出一副冷眉冷眼做什麼?」賀懷宇也凝起兩道壞脾氣的劍眉。「我已經提供「售後服務」了,你還不滿意?好吧好吧!送佛送上天,現在就帶你到醫務中心急救,可以了吧?」
說完,也不等她做出一點回應,竟然自顧自地就牽扯起傷患,直往醫務中心拖過去。
真是……真是……愷梅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了。
「我在等人!」她趕緊甩脫莽大漢的手。
賀懷宇回頭打量她幾眼,又自動歸納出合理的揣測。
「等你男朋友?」看樣子很像:「哪個毛頭小子這麼不夠意思,讓美少女杵在系館外呆等他?依我說,生命安全要緊,換你讓他站崗的滋味也不錯。」
「他才不會等我。」話語脫口而出,愷梅驀然驚悟,她竟然向頭一回見面的陌生人吐露私事。幾眼清朗自在的笑容就降低了她的心防嗎?
「當真?」賀懷宇仔細審量她幾眼。小女生雖然眉目如畫,卻鏤刻著悽苦的線條。十多歲的妙齡少女不是應該享受愛情的甜美嗎?「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在單戀人家,對不對?」
單戀,這個動詞太刺耳了。
「他是我哥哥!」她沉著臉宣告。
「哦?是「情哥哥」還是「乾哥哥」?」他饒富興味的搖晃著手指頭。「你們小女生最愛玩這一套了,明明心裡喜歡得要命,嘴裡偏偏只肯叫「哥哥」。」
明明心裡喜歡得要命,偏偏只肯叫哥哥……
她的心房猛地驚動狂竄起來,彷佛靈魂某處不為人知的角落被翻開來,血淋淋地張揚出暗夜底的膿瘡血肉。一些莫名的意緒,良久經年,她也不懂,卻被賀懷宇嘻嘻哈哈的攤平在陽光下,接受曝曬致死的極刑。
「你亂講!他真的是我哥哥。」顧不得心防,顧不得陌生或熟悉,顧不得一切,她漲紅了俏嫩的臉,猛然提高嗓音,只想擺脫糾纏著心頭的那個穢臭腐敗的思緒。
「哥哥就哥哥,我又沒說不是。」乖乖!青春期少女的心理狀態果然不能以常情來衡量。
可是,他明明擺出一臉不信的表情。雖然和一個可能永遠不會再見面的陌生人辯論「哥哥」的問題很沒有意義,可是……可是……她就是無法忍受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把冷愷群塑造成她戀慕的物件。她的哥哥呢!這種亂了倫常的荒謬,怎麼能容許?
偏生從小就不善於言辭,翻來覆去也只剩幾個單調的字彙可以遣用。
「你亂講……你……你思想汙穢!」滿腹的冤屈沒地方發,突然化為玉淚……撲簌簌的決了堤防。
天!她在做什麼?愷梅手忙腳亂的找尋手帕,揩拭頰上的無措和溼潤。她瘋啦?大庭廣眾之下又哭又叫的!
「拜託你們女孩子收斂一點好不好?動不動就掉眼淚。」他大爺居然還抱怨。
頑石!可恨復可惡。她忿忿的撿起掉在地上的書包,不理他了。
賀懷宇原本打算走開的,然而,看她一個年輕女孩站在暮色中,淚漣漣等人,終究不太忍心。
「喂,你還在哭?」
愷梅別過臉。拒絕建交!
「喏。」一方白淨的手帕遞過來,體貼的小動作實在有幾分大哥哥的味道。
她吸吸鼻子,遲疑了一下,終於接受他的美意。
好幾分鐘,兩人就站在晚風中,維持寧靜。她不說話,莽大哥也就不開口。
半晌,確定暴風雨已經遠,他才又問:「不哭了?」
她抿著唇,固執地不肯開啟貝齒。
「也不痛了?」
她隨便點了兩下腦袋。
「那我走羅?」
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