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如虛脫了一般——胸膛起伏、手腳顫抖、甚至整個軀幹都因為用力和緊張過度而出現無法剋制的抖動,手指因為摳的過於用力,骨節已經發白、疼得有些僵直。
他略帶猙獰地裂開嘴,對著自己笑了笑,隨即不顧一切地站上懸崖最邊緣,野獸一般遠眺東海。
可以清晰地看見那道白色的海天分際線在那天與海的連線處如一條白龍般抖著身上粼粼的水光在翻滾起伏,姚梵舔了舔嘴唇,想象了一下那白龍的味道。
大約是因為眼睛被正午海面的陽光反刺得有些難受,他便低頭向發出隆隆咆哮的崖下看去,崖下的海水呈墨綠色,如融化的寶石一般,依舊和他上次來看時一樣美。
姚梵自言自語:“若能葬在這裡倒是極美,只要屍首不被魚吃了,絕對要比幾萬元一個穴的公墓要強許多。”
膠州灣裡五月的海風吹的人渾身面板都繃緊了,姚梵的衣褲很快被吹乾,領口、袖口、褲管、吃進了無數海風、漲的滿滿當當。他的思維與情緒、也如海風一般、把身體和頭腦慢慢填滿。
像一株懸崖邊上的枯松,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從腰間吹折落入大海,可他腳下卻如發芽生根般,紮在石縫中一動不動。因為腦子很亂的緣故,他繼續在挺立在原地,試圖整理出一點思路來。
海浪一浪又一浪,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水聲,在崖下的礁石上撞成粉碎的無數白沫,接著又是一浪,再一浪,一浪浪永無止歇的大海誓要與這斷崖分個你死我活。
姚梵繼續往崖下看,越看越覺得自己的身軀逐漸懸空,越看越覺得自己像是快要失去體重一般。懸崖下那場歷經千年、波瀾壯闊的浪與山的大戰,以一種史詩般的魔力要把他強行拉入那混亂的虛空。
這時姚梵的腦子終於空靈了。
……………………
他,不敢再往下看了!
他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要來這裡。
現在才終於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理由!
打從這個月初開始,姚梵就時常覺得身上不舒服,常常的感到手腳麻痺,這種症狀到了月底之後已經發展的相當嚴重。
從月初時自己在辦公桌前坐久了時常感到手腳發麻,到月中發展擴散到渾身僵直!甚至有一次因為肌肉僵直而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站在地鐵車廂裡錯過地鐵站!
這次錯過站頭的經歷實在嚇倒了姚梵,他畢竟還年輕,雖然生活的並不比同齡人好到哪裡,可也沒有落後同齡人太多,所以他捨不得這光怪陸離的誘惑紅塵,所以他怕死,所以他更不想馬上就死。
姚梵當晚一夜未眠,次日一早便去了青島市立醫院作體檢,生怕自己得了什麼絕症。
抽驗血的時候,當針頭扎進靜脈,姚梵甚至還出現了幻聽。
“血魂請示宿主,是否要啟動血祭。”
姚梵發誓,自己當真是聽得明明白白,這聲音就響起在他的耳邊,可任憑他驚惶地左右張望,也找不到那個說話的人在哪。
當他急切的詢問抽血的護士,是不是也聽見了這樣的一句話時,護士同情地看著他,小聲地說了一句“我看您精神比較差,也許是神經衰弱吧,我們醫院的精神科有全國最好的心理諮詢醫師。”
姚梵冷冷的望著這個年輕護士,又冷冷地回以一笑,可卻掩飾不了他心中的不安。
“謝謝,我會考慮你的建議。”
即使討厭這小護士對自己的判斷,姚梵還是很有禮貌,這是他從幼兒園就養成的禮貌。
姚梵總共花了一千二百元,做了全套體檢,血常規,尿常規,神經功能,肌肉功能,心電圖、ct、肝腎b超……
一輩子從沒得過大病的姚梵,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醫院做這麼多專案的體檢,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