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還是那樣的姿勢看向窗外,只是窗臺多了個東西,那是一個花盆,裡面栽著幾株向日葵。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花盆上,向日葵的花瓣微微顫抖著,彷彿在享受著溫暖的撫摸。它們的黃色花朵鮮豔奪目,宛如太陽一般耀眼,給整個房間帶來了一絲生機和活力。
可即使房間再怎麼有生機,床上的人也如同死了般沒有生氣。
這是那位柳醫生放的向日葵,他說,向日葵代表生機與希望,男孩總有一天也會像那花一樣面向太陽。
這個幻境對帕洛斯來說就是記憶片段的投放,男孩任人擺佈的畫面,被按著打針的畫面,還有那位柳醫生每日都來與男孩交流的畫面都被他看在眼裡。
每天一模一樣的姿勢看窗與枯燥的療程,這就是夜百從的八歲。
畫面似乎來到了兩個月後,帕洛斯也是第一次聽見男孩說話。
兩個月裡男孩每天都會望向窗臺的那朵向日葵,從早到晚,從綻放到閉合,可是今天,照顧向日葵的人忘了換盆栽,他看到了向日葵枯萎的過程。
“媽……媽媽……”
帕洛斯聽到男孩開口後還有點驚訝,而後看到兩行淚從他臉上滑下,毫無預兆的。
這件事引起了醫護人員的重視,他們詢問了男孩的家人。
可他的父親說自己工作忙,沒空和他們談論這無聊的事。
他的母親……後媽狂笑,“哈哈哈——恐怕是看到他那死去的媽媽來接他了吧哈哈哈——”
柳醫生知道,這個女人並不是夜百從的親生母親,對於她那過於毒舌的話也沒理會,於是,她聯絡了男孩親生母親那邊的人。
從夜百從進院到現在,來探望過男孩的人只有他的父親和後媽,也僅僅只有那一次,至於其他親戚,是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傳來過,柳醫生猜測這次談話或許會不太順利,但沒想到還會挨頓罵。
接電話的人聽起來上了年紀。
“夜百從?你還有臉給我提那個名字?!我女兒被他們家害死他還長著和那個男人如此相像的臉!怎麼沒死在那個殺人犯手裡!”
柳醫生覺得頭疼,“女士您冷靜一點,我只是想問下您清不清楚為什麼他在看到了枯萎的向日葵後會想起您女兒。”
“我怎麼知……”那人突然停住,哼笑了一聲,“哈,我女兒生前最喜歡的花就是向日葵了,所以在她葬禮那天我在她的周圍擺滿了向日葵……”
“那小子也算是有點良心,還能想起他媽!”
女人的謾罵聲在帕洛斯耳邊縈繞,畫面又是一轉,是柳醫生在和往常一樣與男孩交流。
“在病房裡應該待膩了吧,今天我帶你出去逛逛?”
男孩自然是回覆不了他的,就那樣無力地被安排在了輪椅上。
帕洛斯跟在了他們身後。
這也是他初步瞭解夜百從的世界。
雖然醫院樓下都是一些病人,但他們的眼裡都是有光的,因為有家人的陪伴和朋友的關懷,他們也堅信自己能夠好起來。
這裡的人都是對未來生活嚮往的人啊,和帕洛斯生活的那個地方相差太多了,在那裡,活著就不錯了。
說是帶男孩出來逛逛,也只是在樓下溜了一圈而已,途中柳醫生也說了不少話,但是沒有人回覆他。
那一次夜百從主動開口說話也只說了兩個字而已,而後再無反應。
至於男孩是什麼時候與柳醫生對上話的,時間就要跳到半年後了。
說是半年,對帕洛斯來說也只有幾天時間,這是他在幻境裡大概數出來的,實際的時間可能更長,可能更短。
柳醫生今天又送了夜百從一朵新的向日葵,還開玩笑似的在他眼前晃了下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