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兩日,黎枝帶著加班加點縫製好的新衣,準備拿到城裡給黎畫送去。
只是裴名非要跟去,這讓她有些為難。
他語氣沒什麼起伏:「我剛好要去城裡,捎你一程。」
黎枝遲疑著:「但是到了城裡,你得跟我保持距離。」
她常去城裡擺攤,大部分人都認識她,原本那些人說話就夠難聽了。
若是他們看見她身邊多了個少年,怕是又要亂嚼舌根子,屆時他也要因為她受到牽連,被人辱罵。
裴名跟著她,本就是防止天君將她掠走,如今聽她這般說,似乎是在嫌棄他腿瘸一樣。
他沒什麼表情,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話,微微頷首。
黎枝說得是到城裡,再與她保持距離,但裴名一出門就跟她保持了距離。
他口中的『捎你一程』也成了遠遠跟著她。
她覺得他似乎生氣了,但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只覺得有一股低氣壓周旋在她身後。
黎枝還是從小路進的城,因為黎畫叮囑過她,不讓她靠近後山的斷崖。
她想趕在天黑之前,將做好的衣裳送去,又擔心身後的裴名腿腳不便,會跟不上她的步伐。
索性走一會,停一會。
裴名體內的六絲蛛毒素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他現在不用腋下拐也可以行走。
他帶上柺杖,只不過是想讓黎枝放鬆警惕——因為他準備今晚動手。
見黎枝那刻意放慢腳步,想要等他的模樣,裴名抿住的唇線,微微一鬆。
何必與她置氣,不過是個將死之人罷了。
若是繼續這樣慢慢走下去,等到天黑也到不了城裡。
裴名乘上劍刃,向前飛去,路過她身旁時,伸手一把撈住她的後衣領,將她提到了劍上。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令黎枝忍不住驚叫一聲,呼嘯而過的寒風從耳廓邊飛快退去,她下意識抓緊了他的手臂。
待黎枝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穩穩停在了城門口。
她神色一陣恍惚,腿腳微微發軟,攙著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從劍上跳了下去。
城中夜裡有宵禁,黎枝對他道了一聲謝,便小跑著進了城,直奔著黎畫所在的小劍宗而去。
裴名按照約定,遠遠地跟在她身後,與她保持開了一段距離。
直到她進了劍宗,他便停住了腳步。
「嘿,你看見沒,那女子就是黎畫他妹妹。」
裴名倚在劍宗外的牆簷下,隱約聽見了宗門院子裡傳來的聲音。
即使那聲音壓得很低,但他還是聽得清楚。
裡頭那人,很顯然是在說黎枝。
他沒太在意,側過頭看向人來人往的街道。
「我知道,聽說他們兄妹是外室生下的野種,現在他妹妹靠賣身賺錢,養著黎畫。」
「呸!這黎畫自視甚高,還想代表咱們宗門去參加修仙界的劍宗比試。家境如此,又有個小小年紀就出去賣笑的妹妹,簡直是笑話!」
「哎,哎!他妹妹出來了,快別說了。」
帶著譏誚的嗓音,隱隱含著笑意,從院子裡傳來。
裴名垂下的睫毛,輕顫了兩下。
他聽見黎枝跟他們打了招呼,而後邁著輕快的腳步走了出來。
黎枝沒在劍宗裡多作停留,因為黎畫不在宗門中,她便將新衣和鞋子,都放在了黎畫屋子裡。
她出門看到了裴名,正想要跟他說話,餘光掃到街上擺攤的攤販,抬起來的手臂,微微僵了僵,又重新放了回去。
裴名將她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再一想方才那些人在院子裡說的話,終於明白過來。
她不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