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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頁

她體內幾乎沒有靈力,如此虛弱蒼白, 看起來彷彿隨時都會倒下去, 卻能背得動比她大上許多的裴名。

那一刻帶給他的震驚, 令白洲這麼多年都銘記於心,難以忘懷。

便是因為如此, 即便宋鼎鼎失約, 沒有將他夫人的下落告知他,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了, 他也沒有因此便不管裴名的死活。

裴名到底是天族的血脈, 在白洲用宋鼎鼎的神識為裴名做出一顆心臟後,已經斑駁腐爛的屍體, 僅用了幾日, 便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 迅速恢復完好。

睜開眼睛的裴名, 猶如一具行屍走肉, 不進五穀,不沾滴露,只躺在榻上,雙目布滿血絲,視線渙散的不知盯著何處。

白洲以為裴名會這樣一直頹廢下去,然而他卻只用了一夜的時間,便重新站了起來,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此時的裴名,眼中不再有迷茫,他眼底毫無波瀾,像是一潭沉寂已久的死水,再盪不起一絲漣漪。

他天賦異稟,乃是修煉奇才,但白洲認為,相比起修仙,裴名更適合修魔道。

——他天生逆骨,魔性除之不盡,修仙便要將他的煞炁除去,這是個艱難痛苦而漫長的蛻變過程。

只是裴名一意孤行,非要摒棄魔道這條捷徑,歷經萬苦祛除體內煞炁,洗髓伐骨選擇了漫漫無盡的仙途。

即便是逆天而行,裴名也依舊在白洲眼皮子底下,一日日羽翼豐滿,強大起來。

裴名永遠傲骨,雲淡風輕,又無情無欲,像是一壺不會沸騰的冷水。

必要時,甚至可以一人闖入魔域,心狠手辣地將自己的親生母親殺死。

這些年,白洲沒有見裴名掉過一滴眼淚,他早已經學會了偽裝自己,隱藏自己的情緒。

就猶如此刻,即使心愛之人死在眼前,白洲也沒能在裴名臉上找出一絲痛不欲生的表情。

只是裴名被風吹亂了頭髮,被汙泥髒了腳底,忘記了時時刻刻的提防,將滿身破綻暴露在了仇人面前。

他的臉有些蒼白,襯得眸底猩紅越發醒目,雙膝叩在地上,臂彎中卻緊緊抱著他的新娘。

白洲知道裴名一進來就給他下跪的緣由──裴名是以屈膝折骨,向他示明,他願意為了救宋鼎鼎做任何事。

哪怕裴名很清楚,宋鼎鼎莫名斷氣身亡,定是與白綺有關。

哪怕裴名也知道,白洲已經為了自家女兒背叛了他,接下來他要面臨的便是眾叛親離,走投無路的結局。

但只要白洲能救活宋鼎鼎,裴名什麼都不會與他和白綺計較。

白洲彎腰拾鞋的動作僵在原地,他張開的掌心哆嗦著,輕顫著,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靴子,心中一陣發涼。

「你想……怎麼救?」

他喉間像是哽住了魚刺,說話時每一口呼吸都扯的心臟生疼。

裴名能怎麼救,還能怎麼救?

明明心中有了答案,白洲卻還是不願意說出口,只能裝傻充愣的看著裴名。

他聽見裴名略有些沙啞的嗓音:「把我的心臟換給她……」

裴名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白洲硬聲打斷:「那你呢?!」

「裴名,你清醒一點好嗎?!」

白洲有些氣急敗壞,他衝到裴名面前,咬牙切齒地指著懷中僵硬的屍體道:「你愛上她是因為情蠱,你這些年付出那麼多,就是為了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如今將要大仇得報,你卻為了一個本不愛的人,將心臟拱手讓人,你是不是瘋了!」

他幾乎是怒吼出來的,可越往後,他的聲音便越顯得有氣無力。

情蠱是白洲創造出來的,沒有人比白洲更瞭解情蠱,這東西一旦沾染上,便會讓人失去理智,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