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弒母屠城的事情,她無法評判對錯,更沒有任何立場去譴責他。
宋鼎鼎只知道,她跟其他人都一樣,將他當做了神話,以為黑化成了反派的無臧道君,便不會受傷。
又或許,一直以來在她心裡,他只是一個紙片人,是被作者用文字,虛擬構造出一種設定。
因為他身上被貼著『強者』和『反派』的標籤。
所以他一人屠戮魔域十城,還能闖過千軍萬馬,單槍匹馬殺掉女帝,她並不覺得不合理。
畢竟在其他修仙文裡的反派,甚至還有嗜血如麻,毀天滅地,比他更加誇張的人設存在。
沒人知道,即便強到逆天的無臧道君,也一樣會流血,會受傷,會感覺到疼痛。
無臧道君不是紙片人,最起碼此時此刻,他在她面前,是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在她失神之際,木槌捶打衣裳的聲音漸漸停下,宋鼎鼎隱約聽見婦人和黎枝梭梭的腳步聲。
她們已經清洗乾淨了衣裳,正要端起盆離開。
宋鼎鼎看著兩人的背影,心底有些著急。
若是她們就這樣走了,無臧道君會不會真的凍死在這裡?
她站起身,想要叫住黎枝,但她們兩人都聽不見她的聲音,再是喊叫也無濟於事。
宋鼎鼎抿住唇,像是想起了什麼,追上了黎枝,在她身後七、八步遠的地方,抬手在空中揮舞起了手臂。
她儘可能讓自己動作幅度大一些,手臂揮得快了,便有一陣寒風從黎枝身後吹過。
她總算明白,為何被鬼魂靠近,身後會有涼颼颼的感覺了,沒準那些鬼魂也像她此刻一樣,瘋狂抬著手臂,用衣袖扇著冷風。
「別走了,回頭看看那顆松樹,那裡有一個受傷的人……」
黎枝小小的身子,被寒風灌得一個激靈,她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宋鼎鼎嗓音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
她神情微微驚愕,久久不得回神——黎枝的臉,竟然長得跟她現代的小時候一模一樣。
宋鼎鼎一直不信那些替身文裡寫的東西,眾所周知,世上沒有相同的兩片雪花。
她以為,除了同胞兄弟姐妹,有一定機率長相相似,其他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根本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
可黎枝的臉就擺在她眼前,而她們兩人別說血緣相近,這都已經算是跨時空、跨次元了。
難道世間,真的有容貌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不知是不是宋鼎鼎的錯覺,黎枝的視線好像跟她對上了一瞬。
然而,就在她覺得黎枝看到她時,黎枝的視線卻越過了她,看向了她的身後。
「劉嬸,您先回去吧。」黎枝放下木盆,對著身旁的婦人道:「我木槌忘拿了。」
說罷,她邁著兩條小短腿,匆匆朝著原來洗衣裳的溪澗跑去。
宋鼎鼎斂住思緒,跟在她身後不遠處,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看著她跑回到溪澗拿起了木槌。
就在她以為,黎枝就要這麼離開時,她卻轉過了身子,往無臧道君藏身的那顆松柏下緩緩走去。
她走得小心翼翼,手裡還高舉著木槌,那神情動作,像是防賊一般,看得宋鼎鼎有些忍俊不禁。
直到黎枝走到了他身旁,見他似乎是暈厥了過來,她才緩緩鬆了口氣,將木槌放了下來。
她仔細打量了他許久,蹲下身子,抬手放在他頸間,試探了一下。
黎枝喃喃自語道:「好像死了……」
宋鼎鼎知道,無臧道君這時已是被剜了心,他沒有心跳和脈搏,應該也是正常現象。
她生怕黎枝就這樣直接走掉,情急之下,卻是忘了自己說話,別人聽不到的事情:「別走,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