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甲縫裡卡著肉沫和鮮血, 趁著那人分了神, 使出渾身僅剩的力氣, 想在礁石上沾著濃稠的血液寫下『宋』字。
然而就在她動手準備寫時,她突然想起, 身後那人也不是傻子, 即便她拼盡全力留下痕跡, 那人若是事後注意到, 也可以擦洗乾淨。
宋鼎鼎停頓一瞬, 用力揮舞起一隻手臂,在故意吸引到了那人的視線後, 她沾著鮮血, 一筆一劃在礁石上寫著『宋』字。
或許是她不自量力的垂死掙扎, 引起了身後那人的興趣, 那人卻是微微卸了兩分力氣, 準備等她寫完那個宋字後,再用力勒死她。
宋鼎鼎趁此機會,將另一隻手掌藏在腹部,用拇指按動儲物戒,將初見那日她打噴嚏流鼻涕時,少年遞給她的那塊手帕拿了出來。
缺氧的窒息感幾欲讓她昏死過去,也不知是什麼動力,強撐著她在腹部前的沙地中刨開了一個小坑,將手帕埋了進去。
那寫在礁石上的血字,完全是為了轉移身後那人的注意力,待她一走,那人定會將礁石上的血跡清理乾淨。
但那人一直盯著她寫字,反而會大意疏忽了她埋在沙地裡的帕子。
若是海水漲潮,大概可以衝到這裡,將淺埋在沙地裡的手帕衝出來。
手帕上沾著血,她想他只要能看到這手帕,便會明白,她沒有失約,更沒有不辭而別。
這樣等到下一次原主父母來海島時,或許他會詢問起此事來。而宋家夫人是個聰明人,想必她在畫舫船上說的那些話,宋家夫人也聽進去了一兩分。
屆時能不能幫到他,便看命運的造化了。
在她埋手帕的同時,那隻沾血寫字的手,自始至終都不敢停頓,生怕引起那人的懷疑。
這樣簡單的兩個動作,對於一個大腦即將缺氧宕機,從頸間到臉頰都布滿青紫色痕跡的人來說,卻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那份不甘心,那份深埋在心底的遺憾和憤然,支撐著她完成了這艱巨的任務。
待她寫完礁石上的『宋』字,身後那人從鼻間發出了一聲譏誚的輕嗤,疏忽加大了掌間的力氣。
濕潤的眼珠驀地凸起,彷彿隨時都會爆掉,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拿出鏡子用指尖觸碰了上去。
一陣刺眼的白芒過後,宋鼎鼎重新獲得了新鮮空氣,她雙手交叉握在頸間,猛咳聲不住,像是溺水剛剛被救上來的人。
相比起活活被人掐死,出入幻境時的滾筒式攪拌便顯得舒適極了。
待宋鼎鼎感覺到身體逐漸平穩後,光芒漸漸消失,她睫毛輕顫兩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巖洞地面上冰涼的觸感,令她生出了幾分惆悵之意。
她抱著雙膝坐在潮濕陰冷的地面上,看著巖洞中全部炸裂開,碎了一地玻璃碴子的長鏡,心底掩蓋不住的失落。
鏡子碎了,她再也見不到少年了。
宋鼎鼎怔愣著。
久久,深吸了一口氣。
就像莊主所說的那樣,他曾在幻境中無數次看到夫人死去,因為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根本無法改變。
所以,她何必要沉浸在一個幻境中,為一件本就無法挽回的過去而難過悲傷?
而且就算是幻境,不管結局如何,她已經拼盡全力去救他了,不是嗎?
宋鼎鼎掐著指腹,一遍遍在心底重複著:這是幻境,這只是幻境。
她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拍了拍衣衫上的泥土,爬起身來,往離開暗道的方向走了兩步,又突然頓住腳。
她想起他們第一次在巖洞中暈倒,是開啟棺材後,被一陣刺眼銳利的光芒波及。
據莊主所說,那是吞龍珠散發出的光芒,而暈倒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