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過啊無非是花錢買樂子和消遣。”
這是彥將軍這個大老粗,對唯一去過一次妓院的總結。
呂茗昭仔仔細細的反覆打量了他幾眼,最後還是覺得他在說謊,從鼻子裡低不可聞的哼一聲以示不屑。
在京都這麼多年,他太瞭解最賺錢的行當出自哪裡,多少有錢人家一夜之間一貧如洗,又有多少本不殷富的人,為博美人一笑傾其所有。
兩人罵罵咧咧,一路罵到了府門口才閉了嘴。
殘陽把萬物都拉出了長長的影子,一陣微風掃過,莫凡的衣襟從一道悠長的影子,變成了在岸邊跳舞無頭蛇。
晏南修被那影子跳得心煩,就問旁邊的人,“人為什麼會窮。”
莫凡:“不知。”
“沒有規劃未來的能力,又管不住自己的慾望。”
莫凡:“能吃飽就行。”
“……”
晏南修衝他擺了擺手,意示他閉嘴。
他犯什麼賤,跟他聊,玩呢!
妓院和賭坊遲,早會在這片土地上遍地開花,只是東沙局勢剛穩,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他治理東沙,用了平均分配土地的方法,才吸納了大量流民和窮人在此安家。
這些人沒擁有過真正的財富,過習慣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對突如其來的財富掌握不了。他不希望這些人,在還沒有習慣擁有財富的時候,稍不控制又回到了一貧如洗的生活。
,!
月光撕破黑幕,落在微微佛動的水面上,倒影下細長的魚杆,被黑影握在手裡深沉又龐大。
莫凡始終像長在地上的死木,站在那聞風不動。
晏南修又犯了賤,“你在想什麼。”
莫凡有些茫然地側過目,答:“什麼都沒想。”
他目光看向了頭頂上那片浩瀚星空。
從暗鷹唯一能活著出來的人,除了武功,唯一學會的事就是沒有思想。
“現在想也不遲。”
晏南修看著他愣頭愣腦又在發呆,把魚杆一扔,毫無徵兆的生起了氣,“回府。”
“……”
莫凡一手提起一竹簍魚,盯著晏南修高大的背影,不知為何有些觸動。全然不知,前面的人被他氣得在心裡怎麼罵他。
晏南修沿著漆黑的小路一直悶頭走,越走越想不通。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不開悟的人,簡直是塊又臭又硬的石頭,跟了他這麼多年,也沒有半分改變。
給他一根魚杆,他可以從天明握到天黑。給他一桌飯菜,他可以吃到一粒不剩,叫他砍掉誰的手指,絕對不會砍手掌,整個人就像被下過詛咒一般無可救藥的木納。
晏南修明明知道他是這種人,也不知道在氣些什麼,總之全身被憋得不暢快。
兩人像暗夜裡的幽靈走到了城邊,腳下的城池漸漸閃爍出星星燈海,千家萬戶從門窗、從屋頂飄出笑語和飯菜的香甜。
無法想象,幾年前這裡每一處都是白骨赫赫的人間地獄。
想要一個地方快速繁榮起來。無非是讓人覺得有利可圖,這點是個人都逃不過。
給窮人分田分地到戶,讓富人用極低的價格過來安置家業,商人過來做買賣,這一切歸結於晏南修的獨斷和專政,什麼都得他說了算。
他也明白如此做,京都的幾大家族撈不到油水,會在父皇面前說些什麼。
晏南修抱了下雙臂莞爾一哼,還好他不在京都,什麼都聽不到。
兩人行過醫坊,見醫坊外面密密麻麻排了很多人。
晏南修不動聲色地看了半天,問:“怎麼回事,哪裡打群架了嗎?”
空氣突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