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會中極寒,一場暴雪後是三尺厚冰。
晏南修是半月前追上運糧的車,本應到百色的糧草,居然還橫在會中糧馬道上緩緩前行,他帶著軍隊鑿開冰層,三天的路程走了足足半月。
冷荷掀開行軍帳,銀色的星空熠熠生輝,晏南修立在那裡看不清臉。
認識他一年多,最初的他淡漠的臉色下總會露出一些小情緒。
從去年隆月初五以後,他再無破綻,每個眼神讓人一看就明,但也讀不懂。
她緩緩走到他後頭輕聲呼喚:“殿下,怎麼不睡了。”
“睡醒了。”
沉默很久冷荷說:“這裡的星星很亮,比京都亮。”
“哪裡的星星都比京都亮。”
晏南修的眼神,是少見的明亮又溫柔。
冷荷動情的看著銀空道:“還有比這更美的星空嗎?”
“當然。”晏南修眼裡流出一股無限神往的樣子,隨即收了回去問道:“你有想過出宮嗎?”
冷荷不知他問這話是何意,“殿,殿下…”
“別多想,”晏南修道:“你多次無意中問起宮外的樣子,我猜你很想出宮,”
“……”
“如果你想出宮,我放你走。”
晏南修打量著冷荷的神色,而她平靜得像一汪死水,眼色暗到不行,這不是她想要的?
這一年來小高子,幫他查清了皇后安排在他身邊的人,這中間包括冷荷。或者是像那個人吧,他沒有傷她,希望她過得自在一些,而她似乎不想要?
晏南修皺了一下眉目問:“你想要什麼。”
“以前想要家,以後想要你平安。”冷荷似乎想到什麼,眯起眼睛問:“連殿下想要的都不能得到,我又如何能得到呢?”
瞬間晏南修身子一僵,臉色變得灰敗。
冷荷撲閃著一汪春眼道:“殿下以後少喝酒,容易叫錯人名。”
這一年來她侍寢的日子並不多,都是在他酒後,忘情的時候他總叫著另一個名字,替身也挺好,而他卻連代替也不要了。在一起越久,她的心越渾濁,明知徒勞,還是漸漸放不下了。
晏南修探究般的看了她一會,“還有兩日就到百色了中間不會再停歇,回去休息吧。”
冷荷點點頭,眼裡有話,卻不能說出口,她合著淚水,仰著頭看著這片天空的燦爛。
不管身邊有誰相伴,心裡總有一個求而不得的人,僅是愛而不得,也只是遺憾。
真正讓人絕望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這混沌世間中越活越迷茫,直到忘了自己的初心,她已經忘了,他呢?
木樓裡升起了火,火盆邊一雙布黑褐滿裂紋的手,正在給計娣華臂膀上,塗著一層黑糊糊牛糞狀的藥泥。
藥一碰到傷口像火燒一般痛,軍醫看了計娣華一眼,她只是微蹙眉間好像在想事情。
軍醫說:“雖然有點痛,但有奇效,這傷口太深,只有這個法子最快。”
計娣華回過神,“嗯。”
她半闔著眼睛在想,今天的天氣,如果下雨就好了。
傷口包好後軍醫並未離去,坐在火爐邊烤起半張餅來。
聞到食物的香味計娣華抿了一下嘴,“你真行,這時候了還能找出吃的。”
軍醫自嘲道:“不是這樣也活不到現在,”他把烤到半乾的餅遞到計娣華手中,“吃吧 。”
計娣華也不客氣,接過咬了起來,“什麼味,又酸又澀。”
她嘴上這麼說,還是嚥了下去。
“龍芯草,這種草粘合性很強,做成草餅裹上一層米湯就能成餅,雖然味道不好,但也無毒,還極易有飽腹感。”
軍醫把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