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了外套往她旁邊一躺,盯著天花板出了神。
想她這些年一路走來,能夠真正讓她放下心底所有戒備的人,也只有蘇禾一人了。
周圍一下靜了下來,蘇禾剛要說什麼,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被摔了,還伴隨著一個男人聲音粗獷的罵罵咧咧。兩人對視一眼,‘騰’地一下從床上起身。
走到門口剛要開門,就聽到蘇母低低哀求的聲音:“我求你別今天鬧行嗎?小禾帶沐沐那孩子回來了,大過年的,你稍微克制一下,過幾天再出去賭不行嗎?別把孩子們都給嚇到了。”
“你給我滾開,那死丫頭呢?回來了怎麼一分錢都沒拿給我?我養她這麼多年是餵了狗?現在風光了就不認祖宗了?要不是老子她會有今天!”
“別,你不要進去。我這有錢,小禾剛給了我錢,我拿給你。”
……
外面終於消停下來。
許沐站在蘇禾身後,看她手握著門把低著頭一動不動,忍不住出聲叫她:“蘇禾?”
“習慣了。”她突然笑了起來,轉身,臉上一片漠然,靠在門板上,看著許沐:“有煙嗎?”
許沐從包裡翻出煙盒和火機,抽出一根給她點上。蘇禾接過來毫無技巧地猛吸了一口,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許沐看得不忍,伸手要去奪,被她躲開,又用力吸了幾口,洩憤似的,彷彿這樣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許沐蹲在她面前,看她歪頭磕在膝蓋上,眼角還帶著未乾的淚痕,
“你知道嗎?每次我回來,只要他在家,這個場景就會上演一遍。
有時我媽阻止不了,他就會衝進來跟我吵,翻我的包,還打人,下手忒狠。
有一次我媽過來勸,被他一手揮開,頭磕在牆上被撞破了皮。我氣不過,就跟他還手了,那一次打得可真解氣吶,真的,我一直覺得那天是我/他/媽這輩子活得最硬氣的一天。”
說著說著,她突然捂住臉,憋著氣從喉嚨裡咬牙切齒擠出一句話:“他/媽/的就是一個瘋子。”
許沐什麼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蘇禾家裡的情況她一直都知道。過去的蘇家一直是她所期望和羨慕的那種家庭氛圍,母親慈祥,父親嚴厲,雖然偶有爭吵,但大部分時候父母恩愛,相處融洽溫馨。
這種溫馨一直到蘇禾剛上高中,蘇明升染上賭博的惡習後,徹底被毀滅。蘇明升彷彿一夜之間變了個人,對家庭不管不顧,整日沉迷於賭博帶來的快感中,不僅把家底輸光了,還跑到外面去借高利貸。脾氣也變得特別差,每次回家就是要拿錢,喝醉酒之後不是摔東西就是打人。
人人都期盼家和萬事興,但無奈現實卻是,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
大年初五,許沐接到一個越洋影片電話,是她在國外的鄰居,糖糖的新主人。
回國快兩個月了,當初把糖糖送給他們時,她哄著糖糖說自己要出去辦事,讓它乖乖地等自己回來。她倆在一塊久了,糖糖似乎也能聽得懂她的話,在她拉著行李箱走的時候乖乖的蹲在院裡沒跟著跑出來,就這麼端坐著看她離開,等她回家。
許沐走出去很遠,才發現自己臉上一片溼潤。她一直以為自己會陪著它一直到生命的盡頭,事實上領養的時候確實是抱著這種決心,未曾想自己也會因為現實而當了那個拋棄它的人。
最初回國後的那段時間,為了讓糖糖放心,她會固定時間和鄰居影片,糖糖就在電腦那頭盯著螢幕裡的她,偶爾叫兩聲。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影片的次數越來越少,糖糖似乎也感應出來,許沐不會再回來了,自此就開始變得病殃殃,整天不吃飯,前段時間生了場病,也不肯吃藥,獸醫說要再這樣下去,它真的要不行了。
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