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驚嶼沉聲道:「她怎麼想和你有關係?」
「看看,一提到海警官,你就來情緒了。」高明雀點起一根煙,開窗透風,斜飛著的?雨落在她的?臉上,她也懶得擦一擦,「你們現在算是在一起了嗎?」
謝驚嶼不答。
高明雀觀察了一會兒,笑容帶上一絲揶揄,「嘖,海警官小時候那麼粘你,長?大居然不好追了?」
謝驚嶼說:「粘我?」
高明雀的目光逐漸暗淡下來,沉默幾分鐘才開口,「謝宇,你這個人真是很難去定?義你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廠裡那些人都說你是孤兒,說謝小龍窮,但他給你的?比……比我父親給我的?都好。還有海姝,她一個市中心來的?小孩兒,怎麼就非得跟你玩到一起?我的生日會啊,我最後的?一個生日會,她居然吃完蛋糕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你玩。」
「你到底有什麼好,能吸引到這些真正關心你的?人?」高明雀捋了把有些潮濕的?頭髮,「我為什麼吸引到的都是拿我當?工具的?人?」
謝驚嶼說:「怎麼,還跟我討論起哲學問題來了?」
高明雀說:「也不是不行,這不路途遙遠嗎?」
謝驚嶼說:「那也別扯有的沒的了,海姝在濱叢市你就派尹燦曦盯著她,她8歲到現?在,有哪些事是你知道,我不知道?的??」
高明雀笑道:「告訴你,有酬勞嗎?」
謝驚嶼也笑,「黃雨嘉,你爸的?下場還沒有教會你做人別太貪心嗎?」
高明雀不悅地皺眉,車裡一時無人再說話。又開了一截,高明雀才道?:「你不覺得挺愧疚的嗎?海姝家裡條件那麼好,對,她爸媽是離婚了,但她媽也很有錢,她要是沒有遇到你和謝小龍,現?在還當?什麼警察?早就定?居在國外享受生活了吧?她根本不想當警察。」
謝驚嶼說:「她不想當警察,就像你也不想?當?罪犯?」
高明雀搖頭,「你要是站在我的?角度,你就會明白,人生有時是被推著走。我沒有辦法。」
前方有貨車呼嘯著駛來,速度快,載重量大,經過時公?路都在震盪。
高明雀在後視鏡裡看了看已?經離去的?貨車,「命運也是這樣,震盪起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著它跌宕起伏。」
謝驚嶼說:「還顧得上文藝。」
「你覺得這是文藝嗎?不,這是現實。」高明雀眼中浮起一片血色,「二?十年前?謝小龍死?了,你,海姝,我,還有很多人的命運都被改寫。有時想?想?,還是死?了的?人更輕鬆。」
她的?語氣很殘忍,謝驚嶼腦海中又閃現?出?在養牛場守著謝小龍屍體的那一夜。輕鬆?誰輕鬆?活著的?人還有繼續前?行的?可能,死?掉的?人被永遠留在了時間的標尺上。
謝驚嶼再次開口時,聲音有些乾澀,「桑切斯……為什麼要殺死謝小龍?」
高明雀說:「我不知道。」
謝驚嶼皺起眉。
高明雀說:「他和李雲一樣,都是偏執扭曲到極點的?人,我能推斷出?是他是兇手,已?經很不容易了。」
謝驚嶼餘光掃了掃,「把你自己摘得挺乾淨。你和桑切斯要不是同類人,他憑什麼救你?」
高明雀頓了下,「你嘴再這麼臭,小心我破罐子破摔,桑切斯……」
話?音未落,槍口已經抵在高明雀的額角。
謝驚嶼騰出右手,「破罐子破摔?」
高明雀脊背在短暫的僵硬後鬆弛下來,「開個玩笑。把槍放下,桑切斯為什麼殺謝小龍,我確實猜不到,但桑切斯和李雲的?關係,我可以告訴你我所知道的。」
謝驚嶼收回槍,避開又一輛迎面駛來的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