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瑜兩隻手緊緊拽住那個人的胳膊，將他一點拉了上來，隨後讓他拽著自己的衣服爬上去。

那人咬著牙，費力地向上爬去，在重心落在地面的一瞬，急忙轉過來把張子瑜拽了上來。

二人不敢休息，儘管氣喘吁吁，也只能全力向沒有裂隙的地方跑去。

狼狽逃竄的新人們，與那邊仍然擺著姿勢一動不動的執筆人們形成鮮明對比。

看著場上的泥濘與慌亂，秦為嚴掰過面前的裝置，對著那邊的執筆人交代道：

“悠著點，裂縫別搞太大。”

說完，他轉頭看向出現在預備會議室裡，不明所以的新人們，衝他們露出一個和善的笑。

“我記得我掉下去了，我……沒死？”

“秦總教他們也在這裡，這裡難道是……地府！”

聽那群孩子們在胡言亂語，秦為嚴滿臉的笑意瞬間僵住，轉身繼續看向大螢幕。

新人們四散而去，場上只有熱衷於擺姿勢的執筆人們。

等到終於安全，腳下的土地沒有翻湧的跡象，張子瑜終於忍不住癱軟在地，仰面大口呼吸。

頭髮一縷一縷地貼在額頭上，臉上滿是泥濘與汙垢，有的地方還掛著擦傷的痕跡，血絲隱隱可見。

身上的衣物更不用說。

此刻，逃生的理智退卻，遲來的疲憊席捲全身。

身旁的人胸脯同樣也起伏得厲害，他嚥下口水，乾澀的喉嚨得到緩解。

片刻後，他轉過頭，千言萬語最終凝聚為眼中濃濃的感激與敬意。

“張子瑜，多謝，我——”

“順手的事，活著就好。”

張子瑜擺手，阻止了他後續的話，坐起後，眼神不斷地在周遭遊走，最終，他回過頭去，看著地上的溝壑，眼皮輕顫。

而遠處的執筆人們，姿勢高傲地嘲笑著他們的不自量力。

肆虐的雨勢開始逐漸減弱，直至最終化為細雨般的淅瀝聲，沖刷著他們的身體，莫名地冷。

大家怔愣在雨下，或多或少都有些疲倦頹廢。

“各小隊隊長，清點各隊人數。”

有人率先打破沉默，人群中站出一部分人，尋找周圍熟悉的面孔，或者在千里音中重複呼喚。

“富國，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沒事。”

張子瑜的拳頭重重垂向張富國的肩膀，眼中滿是掃不開的恐慌與慶幸。

千里音中又傳來其餘人的應答聲，張子瑜撩了把眼前的頭髮，心中好受不少。

周遭，各個臨時小隊隊長的呼喊聲絡繹不絕，只是無論嘗試多少次，千里音裡都是一片沉默。

在這樣的情況下，終於有人忍不住，捂住嘴發出沉悶的嗚咽聲。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湧出，劃過臉頰，滴落在腳下的塵土中。

“我親眼看著他掉下去的，我、我……”

大家或坐或站，在這片廢墟中徘徊，他們的臉上失去原本的生機與衝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與絕望。

有人低頭不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只能緊緊抱住身旁倖存的同伴，試圖從彼此身上尋找一絲溫暖與安慰。

大多數人雖然努力壓抑著情緒，但眼眶泛紅，聲音哽咽，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寂與悲傷。

單單是這一次的襲擊，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埋沒在兵荒馬亂的廢墟之下。

倖存的人，在屍骸上，目光呆滯，舉手無措。

廢墟之上，斷壁殘垣無聲地訴說著今晚遭遇的一切，每一塊碎石、每一片殘瓦都承載著不可承受之重。

白南涔再一次扭頭，目光復雜地看向目不轉睛盯著前方的執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