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山鎮順山勢而建,南北長而東西窄,像臥在兩山之間的一條大鯉魚。全鎮有兩千多戶人家近萬人,是山區比較大的集鎮。鎮子周圍建有石頭圍牆,日本鬼子佔領之後又加高了一大截,在圍牆上面修了十幾個炮樓。鎮中有一條貫通南北的主要街道,沿街店鋪密佈,商賈雲集。每逢集日,周圍十里八鄉的人們牽著牛羊挑著果蔬,揹著糧食提著山貨,或買或賣或走親戚或串朋友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熱鬧非凡。而自從日寇進住之後,鬼子為了搜刮當地的財富,達到他們“以戰養戰”的目的,把一些當地的地皮流氓、潑皮無賴、土匪惡霸召集起來成立了稅警隊,為他們搜刮民財。這些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的壞傢伙,本來就搶掠慣了,手裡有了槍,更是無法無天,明著搶暗中奪,深得日本主子的賞識,卻把人民坑害苦了,趕集的人越來越少,集市日漸凋敝。
鎮子的西側是一條從北邊深山裡流來的三四米寬的小河。河水清澈甘甜長流不枯。夏天河水漲滿,是媳婦姑娘洗衣的好去處,孩子們游泳玩耍捉魚摸蝦的天然遊樂場。冬天河水封凍,遠遠望去像一掛潔白的絹布從山澗飄來,平滑如鏡潔白無暇,又是孩子們滑冰玩樂的天堂。緊靠河的西岸就是北通濟南、南連縣城的公路。公路西側和鎮子東邊的山坡上,各駐有鬼子的一個小隊,偽軍一個連,既能俯瞰全鎮又能監視公路。大隊鬼子和偽軍都駐在鎮子裡。河面上架有兩座石橋,是從西邊進鎮僅有的兩個通道,都有重兵把守。
快到鎮子,王嶽峰對隊員又交待了一番。侯兆順虎起臉來也是滿嚇人的。他坐在駕駛室裡,隨著汽車的顛簸,身子不停地晃動著,鼻子下面那撮黑黑的人丹鬍子一聳聳的,配上那雙溜溜轉的大眼睛,看上去倒真像個狡詐狠毒的日本軍官。汽車開到鎮門口,站崗的偽軍看過證件,圍著汽車轉了一圈,拉開柵欄令旗一揮,放行了。高強一踩油門,汽車一陣風似的衝進鎮裡,直接開到大地主姚鼎銘的院門前。
姚鼎銘外號“震街虎”,用他自己的話說只要他在鎮上咳簌一聲,鎮外的山也要抖兩下。在家他排行老二,人們也叫他“二旋風”,只要他看上眼的東西,不管誰家的都往自己家裡劃拉。趕集的人最怕他這一手,不管什麼東西、值不值錢、賣與不賣,只要他看中了,你就別想安安穩穩地離開馮山鎮。他養著一幫打手,專門在市場上給他踅摸,強買強賣,敲詐勒索,欺行霸市,無惡不作。在街上他開著三家店鋪,別人家的鋪子一切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他家買的別人不敢買,他家賣的別人家不敢賣。他要買你家的貨誰也不敢說個“不”字。若有人膽敢吭一聲,你家的店鋪不是被砸就是被抄。他家有三千多畝良田,家中養著二十多個家丁,個個都像凶神惡剎一般,仰仗他“震街虎”的勢力,欺男霸女,魚肉鄉里。日本鬼子進佔馮山鎮後,他甘當漢奸賣國求榮,當上了日本人的維持會會長,死心塌地地為日本人辦事,藉助日本人的刀槍,變本加厲地欺壓百姓,成了日本侵略者統治奴役當地百姓的走狗。姚鼎銘的哥哥叫姚鼎祿,自幼老實愚笨,不受父母喜歡,而姚鼎銘卻自幼聰明伶俐,記憶力過人,讀書識字過目不忘,很受父母寵愛,百般呵護萬般溺愛,從小養成了天王老子他第一的壞毛病。但是他的聰明卻沒有用到正道上,打架鬥毆吃喝玩樂無所不能。老地主本想讓他守業,沒想到他這樣敗家,十四歲時他父母託人找關係把他送到縣城去讀書,書沒讀多少卻學會了吃喝嫖賭。在縣城混了幾年回到馮山,整天無所事事,到處遊逛,尋花問柳,欺壓百姓。但在殘剝農民上卻花樣百出,連他老子也自感不如。
老地主一生吝嗇,終日為斂財守財勞心,加上煙色過度,不到五十歲就命歸黃泉。姚鼎銘繼掌家中大權,對哥嫂猶如對待佃戶,不久其兄得疾而亡,其嫂被逼改嫁,他獨霸了家產,從此他就成了馮山屈指可數的地主老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