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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一般喧騰起來。在水面之外籠著一層隱隱約約的幽光,扭曲變幻著各種形狀,卻無論如何掙脫不出那一片清水之外。

他由始至此一直冷定,直到現在才真正有些驚詫。

上一次不知來歷的死而不僵的醫土,已經讓他在心理上對這人中了毒針之後或許會出現的異狀作過異想。可是眼前之人卻很有些不同。

這個或者是同樣蒼老到早該入土腐化的人,無論是中了毒針之後,到血肉腐化,到成為森森白骨,到被他一刀碎屍,都一直活著!直至化為面前的一泓清水,也依然還是有生命的?

眼前這樣的情形,他也不知還能不能把那具不斷腐化,直至成為清水也依然還有掙扎不休的屍首稱為活人。可是,地上的翻騰不休的一地水珠,分明是還是有意識,有感覺。也一樣會恐懼,會痛楚。算是在必死的情形之下,也一樣的還會清楚的感受到血肉一分分撕裂腐化的痛苦。直到自己化為白骨,化為水珠。都一直有清醒的意識?

陡然間明白,方才逃走之人怕的是什麼了。並不是所看到的腐而不死的一幕,而是那人或許早就明白之後將出現的後果,才會那般的恐懼。

一個無論如何都死不了的人?就算是在那般烈性的毒物作用下,被腐蝕為白骨,被斬裂,都一直還會有清楚的意識。化至面前的一泓清水,靈魂也依然被死死束縛住,不得解脫?

是否無論再如何蒼老下去,成為朽屍,化為腐土,升為飛煙——動不了,看不見,聽不到,摸不到,沉浸在永遠無知無覺的黑暗裡——都還一直活著,一直有意識。

這樣的死不了,或者意味著痛苦永遠不會結束?

然而地底下的一直不曾斷過的嘶嘯聲在這時刻卻隨之一厲,有如怨怒,又有如驚喜。一直沉泯於地下的怨念似乎終於掙脫了某種最後的禁錮,掙扎出來。挾著滿帶著戾氣的寒意,從地面也牆壁的四周透出猙獰灰暗的影子,灰暗裡卻是一張張麻木而怨恨的臉撲襲過來。

尚末撲至,先有凌厲的戾風襲面而來。

他只是指間微微一動,所使用的也只不過是再簡單微弱不過的隱匿之術。在面前張起一道薄紗一樣的屏障。從容的牽起身後的孩子,也不再去確定那副鎧甲,視若無睹般地迎著方才正中一個出口的方向走去,而那個出口的方向,此時正是漫天的怨靈恨念席捲而至,他卻全然毫不動容。

怨念的目標卻也不是他。漫天的怨恨挾著陰寒戾氣越過兩人,直撲他置之身後的那泓‘活著’的水。直要將到現在依然縛之於其上的那個靈魂噬咬乾淨,銼骨揚灰。他所張開隱匿之術,為的也只不過是讓水滴少受些驚嚇而已。雖然那孩子到現在已經顯得鎮定了許多,對著種種異象再不像剛看時一樣的惶惑驚駭,但有些場景,能不讓他看到的話,還是不要看的好。

那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驅靈之術,便不是潯蜎一個人就辦得到的。驅靈所奴使的念靈本就是惡物,只因其本身就怨毒非常才能夠有那般的念力作祟。被強制驅使又更進一步激進其對於施術者的憎恨。一旦術法失敗,或是施法者衰弱時,就必然反噬。

方才顯出一角的盔甲,色澤玄青,顯是上等的玄鐵所制,所以他那一道借力打力,雖輕卻巧的一刀,才沒能夠破刃而入。用這等材質作戰甲的,只有皇室及各潘王的禁衛軍而已。而這兩個襲擊的人,也不會是普通的禁軍而已。

有其果必有其因。兩人雖沒有動用術法來對付他,可是看眼前這樣子,這人之前必是也作過驅奴鬼靈之事,才在此時招至漫天的怨念,乘機要將已經化為清水卻還不得解脫的靈魂生生撕為千萬碎片。

此時自身尚末脫困,他也不認為自己有替那個已經不能算是‘人’卻還是死不了的靈魂解圍的能力。反正那‘人’現在的處境,也末必就比死了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