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屋瓦往裡窺看。
第二節 我本蓮心 君自憐兮(2)
這王書生單名一個蕭字,是青陽本地人士,生父王易遊手好閒終日混跡賭坊酒館,酒後脾性極差,專好毆打王蕭母子,王蕭他孃親陳氏一日忍無可忍終於奮起反抗,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把大斧頭脆生生直送她家相公雲遊西天去,官府當差的還未趕來逮人,陳氏卻先一條白綾穿梁過,將自己吊死。於是王蕭五歲後便由嬸嬸一手撫養帶大,前兩年嬸嬸也撒手歸西,臨終前專留下一小筆錢款供王蕭娶妻生子。
今年年初王蕭好不容易遂了嬸嬸的遺願,娶了青陽數一數二的餘氏美人為妻。且不論這對才子佳人是怎樣在中元佳節燈火闌珊處一見鍾情,這位餘氏又是如何情比金堅願意嫁給門譽不清的王蕭。光說這王蕭的本命實在不厚道,嬌妻娶過門來卿卿我我還未滿半年,便突染重疾,從病發起始不出兩日,已然奄奄一息,眼看王蕭克爹克娘克老婆的賤命臭名便要坐實在了。
這些本都是應該,蓮兮早在天府宮司命星君處把王蕭的命格命數翻了個透爛,哪一年火氣大了,哪邊屁股瓣兒上發膿包她都能倒背如流。
今年也確逢王蕭遭遇妻子大劫,然而餘氏雖然氣息奄奄卻最終沒能死成。若非如此,王蕭也不能將他那條爛命繼續光大發揚。因他此生餘年還得被扣上接連剋死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的惡名,而餘氏最終自然也是要死的,但還要等八年有餘才是命數。
雖說司命星君的司命冊號稱事無鉅細,不過近些年頭為謹遵南極長生大帝的加厚加長標準,司命冊可說早已名不副實,注水充數的命數字段不計其數,怨不得百年來人世中無聊人做無聊事早已不是什麼異象。注水倒也就罷了,司命冊在花哨無義處極盡詳細之能事,註解海多。真到了緊要關頭,又一筆浮雲帶過,讓人看了啼笑皆非。
正比如今年王蕭妻子大病這一處,透著十二分古怪,好沒頭沒尾。
蓮兮記不清來龍去脈,便想上天府宮重閱一遍,琢磨琢磨細節。不想前後把司命冊翻了半天,只逮見一句“妻病中神識皆失翌日愈”,如此輕描淡寫引得蓮兮險些一口老血噴在司命星君臉上。
那司命星君乃是個剛剛接替司命老兒的新班,在蓮兮聲色俱厲的脅迫之下,哆哆嗦嗦揣著司命冊算了半晌,指花捏了又捏,掐了又掐,愣是算不出王蕭之妻是因何染病又是因何痊癒的,於是向蓮兮打馬虎眼說:“此中自有奧秘,東蓮尊君拭目以待便可,順其自然,無需掛念。”
蓮兮原也只是王蕭命裡看客。命裡相看猶如旁觀對弈,觀棋不語方君子,守在王蕭身邊不讓命格跳脫本命才是蓮兮的本意。她眼看著他此生以來捱了近三十年的苦日子,雖是時時感同身受心如絞痛,卻也都隱忍著順其自然。
餘氏這一劫不出意外也不過如此,但她雖病得突然,卻一直未能如司命冊中所說的那般突然而愈。命中本只一日的重病拖到今日已是第二天,蓮兮遠遠看著,只覺餘氏臉色暗沉,已有一絲朦朧的死氣覆蓋而上。王蕭固然也四下奔走,在青陽城中遍尋醫館,人們卻只道他又要剋死妻子,連醫官也對他不聞不問。
他也無法,只得在愛妻榻前衣不解帶地盡心侍候,見餘氏神識混沌人言不辨,他仍執意在一側反覆同她講當初相識相知之事,涕泗橫流,相思苦長,讓蓮兮在一旁也心酸不已。
她雖深知此生此世於他不過浮雲蔽眼,一時一刻亦真亦幻罷了,卻也免不了心中對餘氏生出一絲妒意。
“也不瞧瞧你妹妹我在此處寸步不離守著,只抱著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瞎哭個什麼勁,且不說是什麼青陽第一美人,這九州第一的美人又及我半分之一嗎?可笑!”蓮兮躺在王蕭家屋頂仰望滿天繁星之時,耳中如雷貫耳,奔騰得盡是王蕭涕不成聲語不成文,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