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席話。
安麟的影像變得清晰了些,藍飛清楚地看見他更深地俯下身子,在自己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這樣我就放心了。”他在藍飛耳邊悄悄說著,“你自由自在地去飛翔吧。別忘了,我永遠是你的守護天使,是你的安琪兒。”
藍飛感動地合上了眼簾。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山丘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翠綠的草地,高聳的榕樹,飄搖的鞦韆,蔚藍的天空……獨獨缺少了安麟的影子。“哈,我又做那個夢了。”藍飛自嘲地笑了笑。近來,她不停地陷入類似的夢境中,只不過,今天,這個夢來得特別清晰、真實。
藍飛的視線停在了飄搖的鞦韆上。鞦韆在風中輕輕地擺動著,好像在向藍飛發出邀請。藍飛猛然跳了起來,躍上了鞦韆,迎著風痛快地蕩了起來。蔚藍的天空遠遠近近地顯現在她的眼前,由於鞦韆的扯動,大榕樹的樹葉沙沙作響,伴著風聲飄入藍飛的耳際。藍飛蕩得很高,很高。她一點也不害怕。隨著年齡增長對高度的畏懼感,已對她不起作用,她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時的純真無懼。終於,她第一次把鞦韆蕩得幾乎和繫著鞦韆的樹幹水平了。風呼呼地往她的衣領裡面灌,她覺得自己好像正在被充電似的。
藍飛的鞦韆漸漸停了下來,她滿足了。跳下鞦韆,她繞著大榕樹轉著圈子,回想起童年、少年時代的點點滴滴。小時候,她和安麒、安麟的樂趣,除了盪鞦韆,就要數爬樹了。不過,在這方面,她可不是那兩兄弟的對手了。每到那時,他們總會很紳士地把她保護在中間,力求不讓她跌下去。
現在看來,粗壯的榕樹樹幹上,已經被頑皮的孩子們踏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安麒、安麟、藍飛……許許多多的孩子爬過這棵老榕樹,老榕樹用它的身軀記錄著大家童年生活的每一個畫面。
藍飛童心大起,她四下環顧一番,一個人都沒有。於是,她脫下腳上的短筒靴,把兩隻靴子的鞋帶彼此打了個結,掛在了頸上,就開始順著榕樹上的痕跡向上爬了。她早已不是當年機靈的孩童了,身手大減,不過,她最後還是爬上了大榕樹最粗壯的樹枝,也就是繫著鞦韆的那條。雖然,她爬樹的姿勢很難看。
把脖子上掛著的靴子提在手上,貓著腰跨坐在樹枝上的藍飛,隱藏在初生的嫩葉裡,傾聽著風的聲音,此時此刻,她有一種身處於母親懷抱的被保護的感覺。她靜靜地坐著,不發出一點聲音——她不想破壞這難能可貴的寧靜。
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似的,樹下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藍飛不願如此快就離開這寬廣的避風港,於是她屏著呼吸,盼望樹下的人迅速離去。可是,那個人似乎對這片土地同樣有著深深的眷戀似的,藍飛只聽見他零碎的腳步聲從大榕樹四面八方傳過來——看來,他是不願離去了。
藍飛的藏身處被榕樹的枝葉緊緊包圍著,這使她很好地隱藏了自己,但是,她要看清楚下面的情況,也有一定的難度。藍飛僅僅可以從那個人腳步聲的大小判斷出,那是一個男人。男人很默契地一聲不吭,這讓藍飛好奇心大起,她不由得探頭探腦,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男人終於出聲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藍飛知道他是誰了。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安麒的聲音。藍飛瞬間有了想躍下樹的衝動,但她轉念一想,反而向枝葉深處縮了一下。畢竟,見一個你愛他,他不愛你的人,是很尷尬的。
安麒又長出了一口氣。他在樹下停了下來。直覺告訴藍飛,他正伸著一隻手臂撫摸著滄桑的樹幹。透過枝葉,藍飛可以看見安麒穿著一身深色衣褲的身影。藍飛仔細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在她內心深處,有一種期待的心情。她問自己:“我到底是希望他見到我,還是想他看不見我呢?”
安麒沒有向樹上仰望,他靠在了樹幹上,再次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