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來,明著是讚譽牡丹千嬌百媚,實則是暗喻朝中局勢各有各的得力之處,實在難得。
三皇子年幼,不過是胡亂作一首應景而已,沒人跟一個幾歲的孩子去講什麼詩詞韻律,此時他能湊出四句來已經是相當難得。
不過柳雪濤知道三皇子趙玉鵬乃是洛紫堇的姐姐洛青蓮所出的皇子,便從心底裡生出一股與眾不同的親近之情。洛家原是江南望族,如今已經被抄家十多年,之前的舊勢力早就煙消雲散。這個小皇子和他的母親在這深宮之中如履薄冰,也真是難為他們了。
之後便是趙玉臻和趙玉曜的詩。二人卻是兩首五言。
柳雪濤先看趙玉臻的《賞牡丹》:
偶得牡丹樹,初開恐是妖。
粉光深紫膩,肉色退紅嬌。
且願風輕撫,唯恐日炙焦。
可憐零落蕊,收取入香爐。
看了這首詩,柳雪濤眼前浮現的是洛紫堇那副病懨懨的嬌美面容,心想這恐怕就是趙玉臻被太后賜婚娶了洛紫堇之後到如今二人舉案齊眉的心路變化了吧?
再看趙玉曜的那首五言,倒也不失皇家大氣:
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千瓣赤英燦,金蕊吐紅玉。
初開雲錦繡,當風入紅泥。
丹景春醉容,明月問歸期。
這些詩詞都不能引起柳雪濤琢磨品位的慾望,因為這些皇室子弟雖然也是從小跟著師傅們讀聖賢書,聞天下事的,但他們的才學終究是比不上那些從小寒窗苦讀,如今一朝揚眉的狀元榜眼探花們的文采。
於是她只淡淡掠過便去看孔德昊,喬漢雲和盧峻熙的大作;
牡丹奇擅上京春,百卉千花眾紛紜。
國色嬌豔舒嫩臉,霞冠層疊剪紅雲。
綠玉灼灼閒且靜,紅衣重重淺復深。
花心輕吐愁欲斷,春色任馳豈知心。
這首是孔德昊的,柳雪濤看罷微微點頭,心想不愧是狀元郎,出手就比那些皇室子弟高多了,簡直不是一個檔次的。於是再看喬漢雲的:
御園雕欄數千株,春風費煞幾工夫。
霞染天香衣猶溼,朝酣國色酒未蘇。
嬌顏欲語巧相扶,幾支老幹自扶疏。
疊翠重雲無邊際,再解紅衫百子圖。
這首詩卻是明著畫了一幅富貴牡丹百子圖,實際上是讚譽皇上恩澤天下,有美好的祝願,還暗暗地合著皇子生辰之事,更是巧妙。柳雪濤暗道,不愧是榜眼,這文采著實了得,比孔德昊那個狀元還厲害。
於是她又暗暗地擔憂,不知盧峻熙這小屁孩會不會被這些人給壓下去?上次他一首詩便替他母親討了個五品誥命,也著實太容易了些。到現在柳雪濤還不明白當時為何皇上忽然給了那麼重的賞賜,若不是皇上腦殘,就是其中必有緣故。此事這死小子不說,自己也不願意死纏著他去問。
柳雪濤自以為自己不動聲色,低調的很。殊不知從一開始她就沒辦法低調了。剛看完喬漢雲的詩,還沒看盧峻熙的,便聽見旁邊的祿王妃嬌聲笑道:“雪濤夫人的丈夫文采果然好,妾身以為這一首比其他的都好。康王妃以為如何呢?”
康王妃笑道:“我素來不善詩詞,勉強認識幾個字罷了。妹妹問我,還不如問問雪濤夫人呢,據說雪濤夫人多才多藝,乃是江南第一奇女子。”
“喲,是麼?”祿王妃說著,那濃妝豔抹的銀盤臉就湊了過來,趕著柳雪濤笑道:“既然這樣,夫人何不也作一首詩,以和雅意呢?”
柳雪濤勉強笑道:“這恐怕要讓王妃失望了。妾身也不過是認識賬本上那幾個字罷了。這詩呀詞的,卻不怎麼懂。別說作詩,這會子這些大人們寫的字,妾身都認不全呢。”